第二十四章 约定

有了奈绪的帮助之后，搜寻工作展开的比想象中要顺利的多。

该说不愧是能够在商界还有业界都驰骋风云的大鳄吗？高桥家那纵横交错的关系网真的是让我大吃一惊。

可以说是日本黑道代表之一的山田组，在获得他们的帮助之后，汇集到我手头的情报以飞一般的速度增快。而且这份情报与从竹内警部那里得来的不同，是从第一人称视角来描述的。

警察只能够从他人的只言片语中来收集情报，他人的言语会有所失真，他人的态度会有所隐瞒。从第三者的角度来获得的情报，对于青春期高中生复杂多变的内心，以及被欺凌者难以诉说的苦楚，到底能触碰到多少，实在是难说。

而从山田组那边得到的情报则又有所不同了。那是欺凌者一方的视角，是心知肚明却依然以此为乐的家伙的证词。

切，真是让人作呕。为了帮助被欺负的人，却得去寻求欺负者的帮助，真是颠倒疯狂的世界呢。

与黑道合作需要付出些什么，我并不知道，奈绪也不会让我知道。既然决定了寻求奈绪的帮助，我就不会像是小女生那样惺惺作态。如果无法背负起别人的牺牲，那么作为决策者而言，实在是太过让人瞧不起了。

事后如果需要有所偿还，到时候再来商谈吧。对目前的我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处理好灵异昏厥事件。

情报汇集的速度，渐渐达到了我情报分析能力的上限。然而让我惊奇的是，人类这种生物果然是存在着无数的可能性的。

每天我都得看完大量的卷宗，警方的情报和黑道的情报能够堆满我的书桌。这其中的情报，并不能全部都相信。警方提出的疑点要在黑道给出的线索中求证，黑道主观性强烈的证词也不能全然相信，要由相对客观的警方观点来考察。

综合两份情报相同的部分，将问题有所不契合的部分标记出来再交还给竹内警部与奈绪，让她们联系人去专门调查。这就是我这段时间的工作。

因为很喜欢读书，所以我获取书中情报的速度应该算的上是相当快的。但即便如此，整个东京有23个区，接近千万人，那份浩大的情报量依然足以将我压垮。

能够一直坚持下来，并且逐渐适应这种生活，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或许，这就是名为人类的潜能吧。在有不得不做的事情出现时，会爆发出强大的能量来。

虽然在处理着情报，我却不能够缺席学校的课程，只能是间歇性地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去保健室休息。其实还是在那里，用手机浏览最新的情报就是了。

班主任泷泽老师相当在意我的情况，很关切地询问我到底要不要紧。因为绘乃在初中时期有过因为目睹朋友跳楼自杀而陷入精神问题的案例，所以她对我多了一倍的关心，这让我稍微觉得有点难缠。

我的朋友圈显得和往常一样风平浪静……不过那和缓的水平面下面，可能正有湍急的暗流在扰动着。

最后一次参与她们之间的对话，是被学姐抓走带去现场的那天。而那天走之前的气氛，绝对说不上好。虽然不至于不说话或者回避，彼此碰面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尴尬的氛围。

那天之后，奈绪为了帮助我，一直没有来上课。因为她一贯的姿态，倒是没有人去询问些什么。

真的是感觉很对不起奈绪呢，明明过不多久就是期中考试了，若是害的她没办法保持一直以来的年级第一，那就相当糟糕了。

说到期中考试，明明是为了帮助我复习而展开的学习会，之后萌香还有奈绪家的女仆花衣也加入了进来，不知道为何就变成了女孩子之间快乐的茶会。

大家聚在我的房间里面摊开课本，时而学习，时而谈笑，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开心。

不过那样的时光也已经不复存在了。

萌香在那天之后就没有来过我家，这让我偶尔会担心她的现状，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她离开之前那副哭泣的脸庞，让我十分心痛。真希望能够快点解决事件，然后飞奔到她的身边去安慰她。但是现在，我只能埋头沉浸在工作中，将一切的心情都忘掉。

绘乃也在身旁默默支持着我，借助灵体的便利，帮助我去观察那些情报模棱两可的问题处人物的行动。她有着隐蔽气息的专长，而且也曾经和朋友一同为了商讨穿越的目标对象在各个世界线中收集情报，是个值得信赖的情报员。

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流逝而过。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过去三天了。

盘查工作即将接近尾声。

望着手上整理出来的文案，我倚靠在椅子上松了口气。

“案件发生的区域，集中在文京区、台东区这两个部分。根据猜测，文京区作为学校聚集地，被害者应该是这里某所学校的学生，而台东区可能是她所生活的区域。排查最近十年内的校园欺凌案件，最具可能性的只剩下这五宗。”

夜幕已经降下，我坐在家附近的快餐厅内，和竹内警部还有奈绪对照着地图与卷宗进行最后的总结。

开始的时候，竹内警部对于我将同为高中生的奈绪拉扯进来感到十分不满，更是对于我不相信警察的能力而寻求黑道的帮助感到愤慨。

但是我拿出作为行动负责人应有的威严压住了她，我只对她说了一句话。

“无聊的常识与被害者的生命，到底哪边更重要？不要忘了还昏迷不醒的本田七郎！”

在那之后，虽然她依旧不满，却没有再公开反对。

本田七郎是本次事件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具备刑事案件立案情况的受害者。他在自己家中昏厥，然后已经三天没有醒来，身体机能的表现也很奇怪。可以说是，无论怎样紧张都不容为过的情况。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切都要为了破案而让步。

这是我作为事件的最高指挥官所做出的决定。本想向学姐寻求帮助，但是她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不去学校，电话打不通，看样子是在故意躲着我。没办法，我只能打起精神负起全责。

不过就算不借助学姐的力量，我们也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根据本田七郎作为唯一的特别受害者的情况，再结合他的履历来判断，我觉得事件发生在樱兰中学的可能性很大。”

奈绪推了推眼镜，给出了自己的观点。她只是轻微近视，所以平时不怎么戴眼镜，不过这副知性的模样感觉十分适合她。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竹内警部同意一般地发表了见解。

看到三个人的观点不谋而合，我不由得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明天上午，我们就去樱兰中学寻找线索吧，正好明天是周日，一般学生不会去学校。”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明天的行程之后，就解散了。

我按照惯例护送奈绪去往车站。虽然我看上去是个没有什么格斗能力的女生，不过关键时刻我可以使用灵术，所以作为保镖还是相当合格的。

两个人就着还有可能的几个地方稍微探讨了一下，在觉得已经没办法挖掘出更多情报之后才停了下来。

“终于要结束了呢。”

月光明媚，星光灿烂，我不由得感到了一丝仿佛是命运的感觉。

“要结束了吗？”

奈绪有些疑惑地侧过头来望着我。

“搜查活动可是从明天起才开始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隐隐约约的，总觉得能够在明天找到真相。

“或许是直觉吧，我感觉，一切的一切都隐藏在明天要去的樱兰高校那里。”

“原来如此，既然绘乃这么说了，那一定就是这样。”

听着奈绪仿佛是认可了一般笃定的语气，我不禁哑然失笑。

“哪有这种说法，我又不是神也不是上帝。”

奈绪也跟着我笑了起来。

“不过说真的，我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这几天一直沉浸在情报的收集中，无论吃饭还是赶路都匆匆忙忙，已经好久没能像是这样子两个人悠闲地散步了。”

“是啊。”

“也不知道萌香最近过的好不好。”

“明天也可以顺便了解一下萌香的情报啊。”

“唉？”

“难道绘乃不知道吗？樱兰中学是国中高中连读，校区也在一起。”

“这个我知道，但是萌香不应该是……”

我印象中，萌香是在距离那个家比较近的一所中学就读的，而不是文京区的樱兰中学。是我的记忆出现了偏差，还是在没有我的这个世界，萌香的未来有所改变了呢？

算了，学校变了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星星真漂亮啊，夏季大三角能够看的那么清楚，感觉上夏天很久就要到了呢，可惜在东京很难有能够看到完整星空的地方。”

奈绪凝视着格外美丽的夜空，如此感叹到。

“那么，等到案件结束，期中考试也结束，我们就去找个适合看星星的地方吧。到时候喊上萌香，也喊上姬野同学她们……一起去看星星。”

仿佛是心血来潮般，我和奈绪定下了这样的约定。

“那真是太好了，一定会成为美好的回忆的。”

在夜空下，微笑着的奈绪，真的是美得像是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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