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窗外的夕阳正盛,橘色的阳光,将走廊另一侧的彩色琉璃壁画照得通透明亮,投射而下的彩色光芒。将父女二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屠白冰怔怔的看着前方,思绪一瞬间停滞住了。
在她的面前,是一堵灰白色墙体。
上面刻画着带有明显西方风格的浮雕。
琉璃的光芒眏在上方,如同被淋上了不同色彩的颜料。原本灰白色的曼陀罗,开始变得生动起来。五颜六色的或高傲挺立着,或低垂着的绽开着。
而那么一群毒花中间,则跪立着一个女人,如同身陷泥泞一般用力的扬着脖子,脖颈上的暴起的青筋在精致的雕琢之下栩栩如生。
她紧紧抱着双臂,睁着空洞无神的灰白色眼睛,抬头望向苍穹。
像是在等待,像是在祈祷,像是在憎恨。
像极了一个归家无望的孩子。
像被人捏住脖子提了起来,双腿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父……亲?这是?”
屠白冰看着墙壁上的浮雕,胸口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一般。
“第一代先祖的绝望。”
中年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挺着脊背,眯着眼,抬头看着那个巨大浮雕上的女人,声音平静。
“第一代先祖?那不是……”
那不是一位极其成功的人吗?
屠家第一代先祖,生于16世纪中期,九州古代‘有朝’时期战功卓著的军事统帅、民族英雄、军事家。
曾领兵参加过讨逆、平奢、抗辽等诸多战役。累功至川峡讨招使,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川峡总官兵,忠贞侯。死后‘南有’朝廷追谥曰:“忠贞”。
这是历史书上的记载。
距离那段历史已经过去了5个世纪。五百年的时光,只在书中留下了只言片语,但依旧可以窥见他在那个时代的辉煌。
风光无限的履历。
寿终正寝的结局。
究竟还在绝望着什么?
屠白冰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历史书上所记载的一切,而被大众记忆所忘记的辉煌。
没有人能够想象到,这个宗族在以各种形式的,繁荣至今。
“我的继承人,你知道什么是绝望吗?”
“抱歉,父亲。”
屠白冰低垂下眼帘,从出生至今,她便活在受人敬仰的光芒之中。她无法休会,也不觉得,‘绝望’这俩个字是她这个年纪所应当领悟的。
“我们的祖先,一直活在绝望中,蔓延了六百年的绝望中。直至死亡,也未能达成愿望。”
男人的语气平缓,扬着脖子,看向浮雕上女人灰白空洞的眼瞳。抬起了手,推向了那堵石壁。
伴随着咔嚓一声。
那面石壁似乎开始松动了起来。
父亲低沉的声音,伴随着陈旧的齿轮转动声响了起来。
“第一代先祖,在九州之前,来自于第七大陆附近的边陲小国,现在称之为‘水之国’。在16世纪,赋予了商人阶级政治权力。水之国的资源匮乏,先祖便展开了海上掠夺之路,殖民地一路从水之国向外扩张。
终于,来到了九州,九州的权力高度集中。‘有朝’统治者封禁了所有的海路,先祖也就这样,被扣留了下来,做为蛮夷,他这一生也再未能向着权力中心更进一步,而在外四处征战。
也就有了历史书中,那么寥寥数笔。”
屠白冰听着这话,瞪圆了眼睛,关于父亲现在所说的这一切,都是历史书中,没有丝毫记载的。
更未提及过先祖是‘俘虏’这件事。
只是……
“这和绝望有什么关系?”
“浪费了大半生,在与自己秉持的信念,以及追寻的目标,所背道而驰。”
“这,难道不是一件残酷值得而绝望的事情吗?”
随着他的话语。
面前的巨大墙壁缓缓裂开一道缝隙,女人被那道缝隙从中斩断,一分为二的浮雕,显得更加的诡谲起来。
然而,屠白冰的眉毛却因为那句话紧紧蹙了起来。
什么信仰?什么目标?
第一代先祖,是什么教会的信徒吗?
而父亲很快便继续的解答了她的疑惑,他继续说道。
“自‘有朝’之后,先祖便再也未能出海。他印象中的家园,以及心中的乐土。直至生命消亡,也未能远远的看上一眼。”
只能在生命消亡之际,看着天花板,静待希望缓缓流逝,最终化做如梦一般的泡影。
这便是来自先祖无人问津的绝望。
在屠家人血脉里流淌着的绝望。
他们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重回故土的契机。
“我希望,在我们这一时代,结束这所谓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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