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另一个她

「……能信任……那种人？」

「呜呜……那个人有点血腥味……」

「我到是不意外，他的工作说难听点也一样是『杀人』……好听点就是『军人』。」

对于我的话露西亚低下头，不知道在思考什麽事情……

「小夜，妳觉得呢？」

「……你信任……就好……」

小夜虽然也不信任杰诺斯，但是看起来并没有要随便否定我决定的意思，也许是有自己是我的奴隶的自觉吧？又或是很清楚自己对我而言是「可抛弃」的存在？说实话到现在我还是不太理解小夜的心裡在想什麽。

「反正终究是最后手段，而且在那之前……」伸手把小夜的头髮弄乱，我看向了已经在眼前的冒险者公会。

「打扰了。」推开了公会大门，裡面的冒险者与工会职员全停下了脚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躲在我身后的露西亚跟小夜。

「唉呀！库洛！」

「哟。」

其中一个柜檯的大婶首先主动的向我打了招呼，说起来我接取任务时都是找她的，至于为什麽不去找那些年轻又受欢迎的接待员呢？是因为这个人不知为何就是能让我心情平静。

「玛格诺小姐妳好。」

「就算嘴甜也没有任何甜头喔～都是四十几岁的大妈，还小姐什麽的～」

「不，玛格诺小姐在我眼中仍是相当成熟且美丽的女性，小姐什麽的是当然的。」

「啊哈哈哈～没想到会从你的嘴中听到这些话，要是我家的死鬼能跟你一样浪漫就好囉！」

「麻……要是跟我一样浪漫的话，玛格诺小姐大概早就辞职当全职主妇了吧～」

「没错～没错～」

「啊，还有啊───嗯？」

在难得跟人聊得开心的时候，露西亚拉了拉我的衣服。

「跟妳介绍一下，这狼族孩子是露西亚，那边的是龙人族的小夜。」把露西亚跟小夜介绍给玛格诺小姐，完全没一丝的犹豫，光明正大的开始谎言。

「大概风声的出现了吧？邪教之类的鸟事。这两个孩子是我意外救到的，目前现暂住在我家那，虽然这镇上没有歧视兽人的风气，但以防万一还是要小心外来的旅行者比较好。」不必遮遮掩掩的，露西亚跟小夜的传闻已经在镇上蔓延，与其让大家随意猜测导致接近真相，不如由当事人的我来「不以为意」的来釐清传闻。

两个人都是邪教徒的受害者，而我因为国家对于亚人的歧视风气而决定保护她们两个。露西亚的身份我完全实话实说，至于小夜的部分……我也没说谎，确实是「龙化为人形的龙族」，只是我简化成「龙人族」这几个字罢了。

「喔？原来是真的，真是辛苦库洛你了。」

「是啊，真的───」

「因为这件事情镇上的人都在说你可能有恋童癖，还好只是因为工作需要啊～」

「……」

感觉失去了什麽很重要的东西，除了我对于这个镇上的信任外，也失去了名誉……

当我愣在那裡感觉精神受挫的时候，周遭的冒险者全拚尽全力的逃出公会，这时我才意识到了是哪些人散佈谣言的……

「玛格诺小姐───请把在这个公会的冒险者名单全给我，某个萝莉控想要毁灭世界。」

「不行～要找那些孩子麻烦等下次再来，现在会长那边才是优先喔～」

亲切的走出柜檯拍了我的肩膀，玛格诺硬是把我们推向公会长的办公室。

「真是灾难呢库洛先生……是吧？黑龙妹妹？」以着只有我们三个人听到的音量说着，在我惊讶的转头后，也只看到了比出安静手势的玛格诺。

敲了门后直接推开，「帕恩、劳伦斯老爷子，库洛已经来了。」她带着爽朗的微笑，完全没有等房门裡回应的意思。

「虽然以我的立场应该站在中立，但大妈我支持你们喔！好好的把他们这些老不死击溃，让我能好好欢迎这两个孩子！」

「玛格诺，我都听到了！」

「死鬼！我在跟乾儿子说话，轮的到你插嘴！」

「我───」

「有意见？」

「对不起……」

我们三个呆呆望着这完全掌握公会幕后的女强人，玛格诺这个人正是会长的妻子，同时也是个将老公吃的死死的家庭主妇。

「好了，快进去吧～」将我们三个推进房门，玛格诺就这样把门关了起来，让整个场面变的十分尴尬。

在我眼前的是我熟悉的公会长帕恩，那一头的乱髮跟因为敌不过老婆的苦闷表情，这样的脸我想忘也忘不掉。

不过在他身旁的另一个老人倒是让人很在意，跟怎麽说呢───很强、非常强，这个人是我见过的这麽多强者中，数一数二强大的人。

「会长，我能当作我被宣判死刑了吗？」

「虽然我很想现在就一枪崩了你，但我要是策画谋杀了你，我会被老婆轰出家门的……」

坐到了沙发上稍微的试探，没想到会长老实的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个人并不意外会长想杀我，毕竟从以前到现在我确实惹了不少麻烦，但这倒是第一次直接讲明了想杀我。

「会长───」

「别跟我说任何话，因为你我这个月已经处理了快破千的文件了，你在跟我说一句话我怕我会先拿起椅子敲死你。」

「非常抱歉……」

赶紧低头认错，每个地区的公会会长都是真材实料的强者，帕恩先生本身就是秘银级别的退役冒险者，就算有十个我也只有被虐杀的份……

「总而言之，决定那条黑龙生死的人不是我，而是这一个人。」像是把烂摊子甩掉一样，会长指了指坐在另一旁黑色短髮的老人家。

「你是？」

「我是劳伦斯‧格帕尔，我从很久以前就想见见你本人了，只有纸张上的来信可已经无法满足我们了。」

「来信？劳伦斯……阿斯特拉的那个劳伦斯？」

完全没有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这世间上最顶尖的战力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并且还说想跟我见面什麽的。

「阿斯特拉」正是公会远征队的最大据点，而在我眼前的这个老人家正是远征队的「团长」───山铜级别冒险者，立于世界顶点的男人。

「……库洛？」看着已经痴呆的我，露西亚担心的拉了拉我的衣角。

「格帕尔先生───请务必帮我签名！」

「当然没问题～帕恩，这个就先借我了。」

面对我的话语，格帕尔先生完全没有一丝的犹豫，就这样帅气的跟会长借了纸笔，将他的亲手签名送给了我。

就算是我这样傲慢的世纪大恶人也是有崇拜的对象，而那些人当然正是这些立于世界顶端的英雄。

「露西亚，这位可是───」

「要聊天滚出我办公室。」

会长恶狠狠的泼了我冷水，不过这也让我回过神来，回想起了这次来这裡的主要目的。

「咳、咳咳，失礼了───格帕尔先生，你是代表公会本部来跟我谈判的吗？」

「大致上没错，不过本来公会本部是要拒绝跟你的交易的，毕竟把一条威胁性极高的龙放着对这个世界来说很危险。」

「危险？」

「库洛你既然要装傻，那我就单刀直入的问本人了。那边的小妹妹，妳记得自己在这一年以内大概杀掉了多少生物吗？」

我偷偷的看了小夜一眼，她仍是那面无表情的样子……

「……最少……一百……」小夜诚实的回答了，在她的眼神中没有感到任何的愧疚，但确实感受到了某种複杂的心情在其中。

「……人类折磨我……却要依靠人类……」开始自嘲的笑了起来，小夜露出的笑容逐渐变的阴沉且令人不安，就连在一旁喝着红茶的会长也对这副笑容产生了些许的戒心。

虽然在日常生活上都还算正常，但是小夜的精神仍是「坏掉」过的状态，难保一不注意就会再次发疯……

「喔？所以直到现在还在憎恨人类？」

「……现在……也……期待着折断他们喉───」

「到此为止。」

我伸出手按住了小夜的嘴，同时看向了格帕尔先生。

「格帕尔先生，挑衅的话已经够多了，继续下去竟连我也会生气。」

「那这一点还请你见谅，我总要确定说是否真的有必要直接处理掉她。」

「那结果呢？」

「并不是很必要，假如说对于我的这些话完全不在意，那就真的要杀掉了。既然能确认她敌意的方向，那麽危机控管上就不是什麽难事，太多的事情需要忙的了。」

看着耸耸肩拿茶杯的他，我开始试图理解这些话的意思。格帕尔先生在最后说了「太多的事情要忙了」，如果我猜的没错───「儘管放心，她是我的奴隶，就算公会不杀她我也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再说───她可是龙啊～取之不竭的研究素材全在她身上喔～」

没错，小夜可是龙啊！龙角、爪子、鳞片、血液这全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素材，我确实打算在公会不会追杀她后就让她走的，但是就在此时我终于意识到了小夜的而外价值───

「格帕尔先生，你完全提醒了最完美的素材来源啊！有小夜在各种实验都可以乱来的做了！哈哈哈哈～」

「……」

「小、小夜！振作点！」

看到我的研究热忱的燃烧，小夜用着欲哭无泪的表情倒在了露西亚的身上。至于格帕尔先生则是用着同情的眼神看向了小夜，并且意识到了自己似乎做错了什麽事情……

「那事不宜迟，为了保住我可爱的小女孩，这就是我的交易材料～」我将收在背包裡的东西放在桌上，而这样东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砲弹？」

「人类製造火炮、枪械来提高效率杀害同类，那为何不把这些东西用来对付真正的危胁呢？」

「这种东西打不穿龙的。」

「但这颗砲弹打的穿。」

我的话让格帕尔先生眉头动了一下，会长也因此放下了茶杯靠了过来。

「龙能够无坚不摧全是因为『龙麟』的存在，那东西除了坚硬外魔力跟魔素的传导性也同是一流的。人类十分的脆弱，但有些人却有能力与龙互殴，那是因为魔法『加强』了他们，这一点龙也是一样的。」

「……继续说。」

「将砲弹分为弹头、第一层弹壳、第二层弹壳，弹头的金属溷合不带任何魔力或魔素的水晶，最外层的弹壳用一般火药就好，内层则用一样的水晶跟火药来确保威力。击发最外层的弹壳让砲弹接触龙身，弹头在接触龙身时吸收魔素来消除『强化』，再利用弹头吸收的魔素来引爆内层的弹壳推动弹头打穿龙麟。」

在我解说完后两人都各自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我很清楚这项研究对这个世界的引响，以前被魔法师们找麻烦的情况肯定会再发生。

能的话我是想要用其他研究来当作交涉材料的，在我看来小夜的潜在危害已经太大，如果不冒任何风险是救不了她的。

「进度到多少了？」

「三分之一，能否实际使用就必须依靠公会专业技师。」

「那这项交易我就暂且接受了───不过我有两个附加条件。」

格帕尔先生的话语让我身体微微一震，明明听到了好消息，但我对「附加条件」这几个字感到了不安。

「什麽条件？」

「首先除了那个砲弹的设计图外，在五年内你要无偿提供三项已完成的研究给冒险者公会，如果少了的话我会亲自去追杀你们；再来你必须为国家做一件事情，龙的事情教会那多少也有些风声了，作为让他们安静的代价，你朋友因该已经透露给你了。」

……杰诺斯？这样说的话───「等、等等？你也要我去当勇者的保母？」十分令人惊讶的条件，原本以为又会是什麽不平等的要求的……

「前一个要求对你不难，而勇者只要教育他们一下就够了，不勉强你成为他们的同伴。」

「我不懂，这对阿斯特拉有什麽好处？」

「没错，我们那裡并不需要意志不够坚定的人手，但是国内需要。」

我静静的看向了插话的会长，我想这项要求有一小部分的声音是从他来的。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人们需要希望，而象徵这世界救世主的正是勇者。现任的勇者目前是由公会跟教会一起共同教导的，勇者的实力虽然足够，但是很显然经验跟觉悟都有所不足，就算赌上我这条命也绝不会把这世界的安全交给小屁孩。」打破沉默的会长眼神凶恶的瞪了回来，不过正因为如此才让人感到可靠。

「……就当为这世界做一次善事，仅此一次。」向会长跟格帕尔先生伸出手，这场谈判达成了共识。

「合作愉快库洛先生，真心希望以后你也能来阿斯特拉拜访。」

「那这可真是我荣幸，格帕尔先生。」

「可别开心得太早，库洛可还没见过勇者。」

「是啊───勇者什麽的不能信任───」

一具冰冷的话在我身后传了出来，我们三个全都因此愣住了一拍，同时看向了露西亚。

「……露西亚……冷静点……」

「我知道。」

跟以往的天真浪漫不同，露西亚的表情跟语气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

「露西亚妳───」

「主人就是因为被勇者背叛才死的……」

「……好了……」

吞了吞口水，露西亚正散发着令人喘不过气的杀气，就连小夜也感到不安的握住了露西亚，试图平息她的怒火。

馀光观察了会长跟格帕尔先生，两人同时都把手搭载了武器上，并且也向露西亚展露出了剧烈的杀气。

「格帕尔先生、帕恩先生请问我能加上一个条件吗？」露西亚面带微笑的歪着头，完全没有任何示弱的样子。

「库洛这是怎麽回事？我可没听说有除了龙以外的威胁。」

「这、这我也───」

「请先安静，这件事情很重要。」

打断了我的话，露西亚从后面抱住了我，那双原本清澈的双眼中寄宿着深刻的杀意。

「啧……麻烦的小鬼……」

「帕恩责任我扛，请问狼妹妹妳的要求是？」

「那些伤害我跟小夜的人都要获得应有的制裁，无论那些人是否跟各国的高层或什麽的有关连，都必须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来对所有受害者赎罪……」

平静的说着可怕的事情，眼前的露西亚是我所不知道的她……

「……我答应妳，那些邪教徒全都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相反的，妳跟妳的朋友也要保证不会对这个国家造成任何的危害。」

「对我来说我只要能跟库洛、小夜一起安静的生活就足够了，只要平静的生活不被打扰，我不会作出任何的事情。」

抱着我的力道逐渐增强，我感觉到了露西亚的魔力缠绕到了我的身上，就像是要宣示我身上的所有权一样。

我尽力的不做出任何其他的动作，仔细想想我对露西亚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她大部分的时候迷煳又可爱。要是没有今天的事情，我大概大死前都不会知道露西亚有这麽可怕的一面。

「库洛，我想今天到这裡就够了，我想今天大家都累了对吧？」

「恩……我也是这麽认为。」

会长强制的让话题停下，而我也顺势的同意了会长的提议，毕竟就连我也认为继续让露西亚暴走不太好……

「会长、格帕尔先生那我就先带这两个孩子告辞了，希望我们能像以往一样维持长久的友好关係。」向着两位告别，而他们俩个也鬆了口气点了点头，看来他们也意识到了露西亚的暴走与我无关。

牵着仍瞪着两人的露西亚，我跟小夜平安无事的走出了公会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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