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信无

假想日历:10月6日———————————————————

远征军已行进三天，就快到另一座城市了，可通往城市的路，一个行人也没有。

“东边!”一个勇士兴奋说，“我家就在这座城市，没想到还能在战斗前看看家人!”

“兄弟，你命可真好。唉，我们这些人只有等圣战结束后啰。”他一旁的战士说。

就像那人期待的那样，城市已经近在眼前：高耸的城门，与之倚靠的城墙更是靠着巨峰修建的；磅礴的山，顶峰黑压压的积雪让我喘不过气来；远远望见夺天之势的防御工事，上空是白茫茫的一片。

可上面本该驻守的军人的身影没连同雪山耸立。

欧阳兰面对我所谓阴沉的山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甚至还有探索者的喜悦。

休派出先锋队以表明我们的身份。

先锋队站在山下创建法阵，金色的条纹螺旋上升形成特殊的符文——这是皇族最高指令的体现。

随着符文的散去，还是没有任何回复，更别提紧掩的大门被雪冻住的情景了。

欧阳兰这时又活跃起来，“不如我们登山吧!”她兴致勃勃。

格瑞.恩委婉地说道，“欧阳兰小姐，这样不太好吧……”

“没事，绕过山很容易的呢。”我们迷离地望着万丈高峰。

休没有发话，他自然是不会赞同的——十几万军队，还有各种物资携带，显然不容易。

先锋队人员利用魔法，想用声音直接传送来意。

就在这时，建筑闪过黑影，明显的人群在集结。联络人员见状收起阵势。

“是兽人!”他们少许惊讶地汇报。

从天而来的巨石重重地砸在雪的人们。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一点作用也没有——不是用剑斩开，就是用魔法击毁。这种原始的作战显然不能伤到我们。

“撤退。”休部署着，发动号令。

“不是吧？这哪里需要撤退，打上去不就行了吗？”有人发着牢骚还一边摧毁众多巨石。

“这是命令，不需要质疑。”休俨然一副指挥官的样子。

严厉使抱有同样想法的人屈服。

欧阳兰轻松游走，她更像是在玩耍。

我们在一片草地上休憩。众人很是疑惑——兽人是怎样做到占领我们的领地？更可怕的是并没有一点儿信息传送给我们。

最惶恐的是之前的那个人。因为自己的家人就在城里生死未卜。一脸的绝望与整支军队的无所事事形成鲜明对比。

最先打破平静的是休。“真正的战斗已经打响了!”

悠闲的勇士们不以为然，就像这高地才会有的雪一样。

“我沉重地宣布，费雪城无一人幸免。所以拿紧手中武器吧，勇士!”休在一席激扬沉痛话语随风后，开始部署。

“别迷茫啊，少年。”休向我说，“好好看看积累经验，总有一天该你的。”

我收敛之前毫无表情的脸。

我隐约听见有人在啜泣。惶恐在事实面前只能沦为悲哀。

休安排的攻城队是以无职位的散兵为首。这样安排是作为他们的历练，至少休是这样认为的。

远征军的第一场战役是与我们无关的。

他们很是自信地走在前面，兽人开始愚蠢的攻击：还是想之前那样无能地抛着巨石。这让人怀疑，他们当初是怎样占领城市的。

欧阳兰也没有参与战争，都遵守休的命令。于是，少女在万仞下看着我们的完胜。

那破碎的石头混杂在落雪里是怎么一回事？和当初的落叶又有什么分别？

我还是会气：有的人拼尽全力用生命换来了宝贵信息，在这时没了一点作用——只用一声令下，所有人聚集在帝都，太简单了!

可真是无力呵!

我望了望正在雪地攻城的人们，靠在雪覆满的铮石，手里只有瑞卡尔德的卷轴。

神曾问我明白吗。

是的，永远不会。经历一切怎会知晓浮云意？看是能看清，可愈来愈困惑。

我不明白感受着太阳的光辉，反是感激遥远那片的神。

我不明白觉醒的人们的姿态，

却是俯视万物不倦神姿。

攻城的人们很是顺利，无论兽人抛出怎样庞大的石头，也不会伤到任何人。因为那终究是石头。

他们利用攻城器械登上城楼。兽人拿起矛还击也看不出有任何获胜的可能。

见过眼前的漫乱吗？蝼蚁一般的思维，无信。是那样的身躯身着其力本无可悲。可这来自各方的勇者，真的只是工具了。

当时，他们被王号召一聚，瞬息，络绎连绵的大军便行走在东征远道。现在，则是面对风寒怒雪，只剩鲜血。

休沉着地指挥战斗，却时不时呵斥，摇头。局势则十分明朗，魔界愚昧的傀儡显然斗不过十几万大军——即使是最低的战力。

这是第一战，也是最简单的一战，即使如此休还是认真准备。

首先他让一些魔法师在城下铸起天梯，然后让北方无畏严寒的战士知道高峰，在风雪与碎石中开路。

他们狂笑着，兽人依旧徒劳目光停留在一开始的凶恶。

第一个人冲到顶峰，高耸的城门上映射出其骄狂的身影似比天高。

兽人拿起矛攻击，勇者见了只是一笑而过。仅仅用拳头解决它们，就像是在驯服北方冰兽的技法，只见兽人在拳浪中和着飞雪落至深渊。

但更多的兽人还是冲了上来，即使没什么效果。

很快联军占领城市。配合着恢复魔法，无一人伤亡。满地皆是敌人的残骸。新人们站在残骸中似乎迅速成长着。

休早就料到这次很容易取胜。所谓精英部队的勇者与骑士还未出手，就已经结束。

活着的兽人是没有的，想从中获得情报是不可能的。居住在这的人类更是顺应休打探的消息——全都销声匿迹，看来真的被屠杀殆尽……

当时的勇者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而更多获胜的喜悦掩盖这微弱的声音。

他在深深自责，没有与家人一同面对苦痛，哪怕是在场也好。现在连遗容也看不见。

那一刻，他的信念彻底毁灭，信无。

当初来到远征军正是为了守护家乡。可现在什么也没了。

什么信念都毁灭了。爱恨都在这，他也葬送在里——无人的时候，他从高峰纵身一跃，远离了世事的浮躁。

闲谈中，我听得惊心动魄，而闻谈的人或哀叹一声或痴痴地向那深不可测被笼罩的平地一瞥，俯首一眼，便不了了之……

少女活泼的性格再听到这件事以后，似乎也是笑不出来了。我看到这一幕，心里有感到一丝安慰——她没有让一直汹涌的岁月河流消磨了心智。

休在这次战斗结束后也心事重重，没有胜利的喜悦。

他主持了全城的哀悼会，神情异常庄重；他又处理了城市的大小事务，依旧凝重。

那天，他独自一人站在城门上，看着周围坚不可摧的城池高柱，他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总是喜欢将城门靠山修筑，一座座城池那么沉重，就像一座座坟墓。

他相信：倚着山也好，靠着地也罢，不过转瞬，便化作尘土。

就像眼前的欢笑，终究会来那一天。

十月十六日，我们首战全胜，却信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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