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斯篇】さん 命运之神

再次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竟有种特别怀念的感觉，周围本熟悉的一切都变得新鲜起来。

我牵着Funey的手，在横穿于小镇的河流边走着，打算前往「迷途羔羊」，爱丽丝说是要为我的“复活”而庆祝一下，Funey的病也恢复得很好，但依然无法照射阳光，给予万物生命的光芒对她而言却是致命的，因此几乎全身缠满了绷带，只有一只眼睛可怜巴巴地打量着这个世界，黑色的斗篷盖住了她纤细而柔长的头发。

“尼尔斯，你这病才好，又要去哪啊？”经过师傅家时，邻居卡坦菲凑了过来。

“迷途...”我支支吾吾。

“啊～啊～啊～我懂了，你要去爱丽丝那呐，真好呢，每天都有那么温柔的女孩子照顾你。而且还是我最喜欢的爱丽丝大人。”她很夸张地扬起了手，扶了扶粉色的蓝光眼镜。

“看到了，我看到了唷，你的表情，你的眼睛，根本就对爱丽丝大人没有那种我理解的「爱」的意思呀。”

“...呃，我是喜欢她.....但不是那种...”我有些尴尬，卡坦菲总是这样，太爱对别人带入自己的感情了。

“你果然，喜欢她吧，那么，我们就是敌人了。我也喜欢爱丽丝，而爱丽丝最终也会选择我的！！！。”卡坦菲理了理他那乱糟糟的头发。

“后会有期，我可记住了，下一次见面，我可不会这么和你好好说话，生为男人的你就为喜欢的女人去奋斗吧！！尽管对你来说是无用功就是了，哈哈哈！”说着她插着腰大笑着回到他的花店，对着一面小镜子打扮起来。

什么嘛，明明卡坦菲小姐从来就没和我好好说过话...明明是女孩子为什么要喜欢女孩子呢？...我低头看了看身后的Funey，她把头埋进我的后背，似乎被卡坦菲吓得不轻。

“那个姐姐好可怕，是尼尔斯的邻居吗？”

“嗯，虽然是这样的...不过她培育的花很棒哦，Funey的病不是正需要那种水仙吗？伊之宫说她的花对你的病很有用处哦。”我对着Funey笑了笑，蹲下身，帮她把刚刚手上松掉的绷带系回去。

“谢谢...”她有些惊讶，湿润的眼睛的高光颤抖着，仅仅是因为我这种微不足道的动作。

蓝天，白云，依旧是尼布尔海姆平静的一天，它总是刮着风，想把自己投影到这个世界，像是要告诉我们什么一样。

“爱丽丝，我来啦ーー”轻轻地推开咖啡店的门，门铃清脆地摇摆着。

我的脚刚伸进店里一步，眼前便一黑，一股夹杂着甜甜的香气的咖啡味扑鼻而来，是爱丽丝把我搂在怀里，她似乎有些激动过头了，纤细的手臂勒得我脖子生疼。

“我好害怕你就这样离去，尼尔斯，我好害怕明明说过要救你的我什么也做不到......”有温暖的液体划过我的脖颈，是爱丽丝的眼泪，我的病害了不少人担心吧。

“ALI...CE？”身后的Funey喃喃自语，她认识爱丽丝吗？

估计过了有两三分钟，爱丽丝才松开手，她的双手都完好无损，完全没有看出是上个月是哪只手被穿了一个洞。

“爱丽丝大人，蛋糕好了哦，您来做做果汁吧，格雷姆不是很擅.....啊，尼尔斯你来啦。”格雷姆端着正冒热气的巧克力蛋糕从厨房里出来，今天的格雷姆不像往日一身满是丝带的哥特打扮，而是和爱丽丝一样的白色围裙，紫色的卷发泛着金属般的光，很有弹性的样子。

“爱丽丝...大人....什么的，格雷姆是被卡坦菲拉进「教会」里去了？”我有些吃惊。

“嗯，我也希望学学人类依靠信仰的生活方式呢，关键时刻这些信念可以支撑一个人活下去哦。”格雷姆眯着眼睛。

“这哪门子的信仰啊，爱丽丝是普通的人类啊，这叫痴...”正打算说下去时，余光看见Funey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静静地看着窗外，明明是碧绿而明亮的眼睛却没有反射出任何景物，那个眼神，和那天的梦一样......

我很快收住了兴奋的表情，静静地坐在Funey身边，格雷姆也把蛋糕放在面前木桌上。

店里很安静，可以听见时钟滴答的声音。

咔，咔，咔......咔.咔.咔

爱丽丝还没有做完果汁吗？好想尝尝呢。

厨房里也没有声音，很快我便察觉到不对劲，便起身打算绕过柜台，那天的玻璃渣子还零星散落在角落里...随着拐角的退去，眼前的一幕使我的脑袋一楞，胸口漏在外面的机械心脏拼命地冒着蒸汽。

“爱...爱丽丝，你在干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变形。

这是我一生里最难以置信的一幕，爱丽丝把Funey举在空中，已经失去了意识的Funey的绷带滑落一地，可以看见骨架一般惨不忍睹的躯体，血染红了整个地面。

什么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明明上一秒Funey还在看向窗外，为什么...

“真是个匪夷所思的世界...你是这么想的吧？尼尔斯酱。”爱丽丝脸上又浮现出那个诡异的笑容。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Funey和你没有关系吧？”我在拼尽全力使自己不要失去理智。

“为什么？我和Funey可是朋友哦，注意呐，是「我和Funey」哦，和爱丽丝没有关系的，你不用恨她的唷。”面前用着爱丽丝身体的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纸伞，斜抗在肩上，用很轻浮的眼神看着我。

“......放开Funey她已经很痛苦了。”我的脸上全是阴霾，仅靠一根线绷着精神。

“尼尔斯酱，我看得见哦，你迟早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对你而言重要的人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去，你的命运就是如此，你会怎么办呢？”她把Funey扔到柜台的一角，像扔垃圾一般。

“啊啦，你就站在原地不动？不做些什么嘛？”她拿纸伞指向我的身后，我回头，格雷姆正用一把左轮手枪对着爱丽丝。

“我无法伤害人类，所以，爱丽丝大人，今天你真的太奇怪了，我理解不能，可以停下来我们慢慢谈吗？”也许是机器人的缘故，格雷姆很冷静。

仅仅是见到了Funey...仅仅如此...为什么...

“我只会给你带来灾难。”

梦里的话回荡在耳边。

怎么可能，Funey只是单纯地....

“你在想什么呢？尼尔斯酱，你又了解Funey多少呢？我从一开始就是她的朋友，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她只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毁灭，而伊之宫就是在利用她向世界复仇，只是因为病房里给你献的殷勤，就让你失去判断能力了呢。”爱丽丝把纸伞撑开，依旧斜靠在肩上，用很优雅的步伐像我的方向走来。

“爱丽丝大人，冷静下来，平时你...”

下一个瞬间，爱丽丝消失在眼前，连忙回首，只见爱丽丝竟微笑着抱着格雷姆的头，而格雷姆的身体已经倒下。

“机器人是不可明白人类真正的的感情的，只是个工具...或者玩具罢了，你就用这脑袋好好看着吧。”

“你...你...爱丽丝...你...”我语无伦次，只剩下恐惧与愤怒，但机械心脏的负荷是有限的，我只能拼命地压制我那即将爆发的感情。

“现在的我呢，名字叫赛丽亚（CELIA）哦，虽然拼写的字母和爱丽丝（ALICE）一样，但也是两个人哦。”她眯着眼睛对我笑着，又是一瞬，身体突然变轻，回过神时头已经碰到了格雷姆倒在地上坚硬的身体。

血从额头上渗出，她是来真的。

...

“尼尔斯，不用管我哦，我没事的，很快就可以好起来的，只要习惯了疼痛就好了。”

每一次我在病房里问Funey是什么病时她都是这样回答着，明明Funey一直忍受到现在，只希望留存着对普通人来说习以为常的感情...

...

“你是打算杀了Funey吗？”我咬着牙，摆出防守的姿势，怕她又冷不防地突袭。

“...唔....杀了她么...嗯，有这打算哦。”赛丽亚慢慢向Funey走去。

“不准再靠近Funey了！！！还有，让爱丽丝回来，我不允许你再用她的身体做这样的事，摆出这样的表情！！”我拔出格雷姆手中的左轮，指向赛丽亚，对着她怒吼着。

这是我第一次摸枪，比想象中重太多，而第一个指的人...竟是一直照顾我的人。

手颤抖着，胸口冒出的蒸汽迷糊着视线，尽管如此，我也尽量指向赛丽亚的方向。

“嚯～你是在干什么呢？枪是用来杀人的哦。”赛丽亚在我举枪的一瞬间出现在我面前，用额头抵着枪口。“不要这样比较好哦，放弃吧。”

咔.咔.咔....

手指却不自觉地在扣动着扳机。

“啊，对了，我想到个有趣的事情，把这把枪对着Funey试试呢，说不定这个可以杀掉她呢。”

在撞针快击下的一瞬间，我的手被赛丽亚握住，枪口对准了Funey的方向。

“砰！！！”枪声回荡在「迷途羔羊」中，新换上的玻璃也在为之震动。

...

我喘着粗气，枪从手中滑落，额头上的血滴进眼睛里了，十分难受。

差一公分，只差一公分就打中Funey的头，在那一瞬间，还好我用手指顶着枪管挪了一些角度....柜台上的弹孔冒着烟尘。。

“很棒呢，尼尔斯酱，一定要记住今天哦...这样的命运只会越来越残酷，你的身上也留着她的血，做好准备吧，尼尔斯酱，一定，一定要像这样好好保护Funey，即使世界毁灭....这是你选择的命运，你们都是可怜的孩子呢....唔...我们下次在这个时间相遇时再好好谈谈吧。”赛丽亚慢慢闭眼，栽在我怀里，和那天一样...

那把纸伞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谢谢你...尼尔斯，可以拯救这样的我...”倒在一边的Funey颤抖着，支撑着柜台边缘站了起来，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肉块间支离破碎，渗着白色的脓液，血也洒满一地。

“尼尔斯...是我的英雄呢。”

...

“Funey不用勉强自己，我会保护好你的。”我倒是勉强地笑了笑。

望着地上的血迹和倒在地上的爱丽丝，我很清楚我的话语是多么苍白。

...

命运，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它的存在，在这匪夷所思的世界，还有太多的故事我不知道，但今天唯一得知的，就是命运才是绝对控制着每一个人的枷锁，我们都是它的奴隶，人类的一切感情，行为都被符号化，成为使世界运转的齿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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