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德篇】肆 深夜

“无可救药，Eige，你简直无可救药！！！”我对趴在地上的男人怒吼着，脑中一片空白，尼尔斯仍躺在那，可能是剑堵住了伤口，没有血流出来。

“哈哈哈哈，我这么做就没有想过有人可以理解我，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合理的事。”Eige完全没有反抗，只顾着像疯子一样说着胡话。

“你不曾想过世界本来就是无可救药的吗？”他回过头轻蔑地看着我。

“你个..疯...”我的牙冠咬得生疼，举起拳头准备挥下去。

“喂喂喂，等等，这样真的好吗？你不是第一时间去救人而是想着发泄自己愤怒的欲望...哈哈哈，你和我没有区别嘛。”Eige那病态的笑容透过湿漉漉的散发显得格外渗人。“那个男孩说不定有救哦，毕竟多亏了你，我似乎偏了一公分呢，可惜，明明不会感到痛苦的就可以结束的，多亏了你，多亏了你啊，他可以带着空洞的心脏多活一段时间呢，哈哈哈哈哈。”

说完他扭动身子，试图撑开我的束缚，“下手真狠呢，骨头全部错位了，”我用膝盖顶着他的后脑勺把他往土里按。“你...咳咳，你这样值得吗？为了一个才见面的小屁孩...咳，还有，再不管他的话他真的会死哦，没有时间了。”

我楞了一下，Eige趁我疏忽的一瞬间用脚对着我肚子使劲一顶，撑了起来，我忍不住疼痛，顺势倒下，正准备爬起来，一道寒光闪过我的脖子，我能很清楚地感到有温暖的液体顺着项颈滑过锁骨。

“你好像不会死呢，真好，那我试试把头切掉呢，会长出一个吗？...不过这样你也死不了吧？真好呢，被命运眷顾着。”那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Eige的手上，“但我现在很难过，难过到不想对你下手，为什么受伤的老是我的右手呢？上次也是，上上次也是，命运连对待我的左右手都不公。”寒光收了回去紧接着便是刀鞘对着腹部的一次重击，我一头栽在了地上，疼得紧咬牙关。他缓缓地转身，径直向Funey走去。

Funey绝望地望着我，我看见有血从她满是绷带的手的指尖滴落，她微张着嘴，蓝色的长发在月光下泛着荧光。

“犯下的过错，已经无法挽回，我只是在找一个简单的解决方法。”Eige用刀鞘打晕了Funey，就在我眼前，她被托在肩上，脸上的绷带散开飞舞在半空，那张面孔展现在我面前的同时，我眼睛的瞳孔也随之收缩，止不住地颤抖使刚刚脖子上的刀伤更加严重，血侵蚀这我的下半身。

意识渐渐模糊，刚刚被击中胃了，可恶，为什么偏偏那时我是在吐气，弗瑞长官说过，这样会...休克..

不要...又回到了那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希德，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战场的一个被总部抛弃，好久没有出战消息的一个小队吗？那时我正找一只黑猫呢，它是我战场上唯一的朋友。”Eige站直了身子，右手还是保持这奇怪的形状。

“我问你，你没有回答，而是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你猜最后怎么着？我在我的行李里发现了它的尸体，而我的手上也全是血。”

“我是当着你的面杀了我的朋友啊...”我模糊地听见他是用着绝望的声音，时不时抽泣一下。

空洞的风声穿过岩石，溶解在朦胧而惨白的月色下，和着令人窒息的黑夜，像极了一杯涩口的咖啡。

“我和你是一类人，希德，都是命运的奴隶，但依然在妄想着挑战神明，改变世界。”

很愚蠢对吧。

但这才是人类啊。

我和你一样，都曾想过拯救世界。

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

...

......

脚步声渐行渐远...我的意识随之也被黑夜吞没....

ーー

...

“希德，你的梦想是什么？”课间休息的时间，伊之宫一边写着什么，一边问着站在他身旁的我。

“我们还是初中生呢，梦想什么的..我想想.....我想当个机械师...因为我父亲就是干ーー”“职业不能叫梦想，是你真正希望做的事”

“你这么说的话...唔...没...没有，现在这样挺好啊..目前来说...”我有些疑惑。

“也是，过着太顺利的人生，一切如自己所愿的人一般也不会有真正的梦想吧，他们想的不是去改变什么，而是成为什么...说简单点，你的梦想取决于你没有亦或是失去了什么。”伊之宫抬头看着我，又埋头写了起来。

我饶了饶头，“伊之宫很喜欢说云里雾里的话呢。”......

“在足以破坏目前和平稳态的力量面前，你们这些人可能第一个崩溃掉吧。”他停下了笔，“我在写这方面的论文，谢谢你提供素材。”

“欸ーー初中生写这个？”我有些惊讶。

“他无非就是装吧，炫耀自己而已。”几名名路过的同学对着伊之宫冷嘲热讽，“来，让本大爷看看。”一个身着燕尾服的同学毫不犹豫地抢走了伊之宫的论文。

“动态形成假说...有模有样嘛，你们北党的人都这么爱装腔作势啊。”那个同学拎着论文在伊之宫面前挥了挥，“喂，你们不要太过...”“希德你怎么了啊？不来和我们站在一起吗？我们不是朋友吗？过来吧，别和北党的狗站在一起了。”燕尾服把手指捏在那论文的上端。“希德，你猜猜，我把论文撕了会怎样？他会跳起来打我吗？还是去告老师呢？无法预见的未来，很有趣吧？”

撕拉ーー撕拉ーー论文的页脚被一点点撕破，我回头看了看伊之宫，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同学，其实我心里清楚，他的视线已经越过燕尾服到达了教室另一端墙上的时钟。

“上课了，同学们请回座位。”

电路表异常的缘故，没有打铃。

“欸ーー真无聊。”论文被揉成一团丢进了不远的垃圾桶，其他同学坏笑着离开了。

我也回过神来，回到座位，才发现我隐隐作痛的掌心，上面全是指甲印...刚刚拳头握得太紧了么...

...

“伊之宫，你真的不生气吗？”放学的路上我小跑着跟上了伊之宫，“明明都那样对你了。”

“那我应该怎么办？”伊之宫依旧是一副扑克脸。

“额..打回去”

“他们又没有打我。”

“骂回去啊..都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了”

“我能得到什么？我不做没意义的事。”

“你好歹生一下气吧。”

“没必要，不是因为我宽容，而是真的没必要生气。”伊之宫抬头看了看天空，棕色的头发随空气流动摆动着，木讷的眼睛盯着远方，

“一个人抱着感情活着，很累的，反正我也不会失去什么...再也不会......”

“......你真是，无可救药呢。”我开着玩笑，既然伊之宫没什么大碍那我也没必要过多纠结。

这是我们第几次这样的对话了呢？我也记不清，伊之宫对我也是24小时的扑克脸，真是个冷淡到极点的人呢，他是机器人么.....

我也不明白生为南党的我为什么会接近来自和我们有民族仇恨的北党人，他对任何刺激都毫无反应，完全是个活在自己世界的人，但他和我简单的对话里，我却能感到了他内心极度的孤独。

和我一样啊，明明我可以可以和班里每个同学打成一片，但和人人都保持着距离感，那份莫名的孤独，或许是我接近伊之宫的原因吧...

......

...

...好冷......人在失去时才有梦想？如果我一开始就一无所有的话那岂不是只能当一具生骸？伊之宫的理论肯定是错的...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这是哪里？虽然不是一片黑暗但也什么也看不见，啊！！那是？前面的人是ーー

伊之宫...

终于见到你了呢，我得执行我的任务才行，永别了，我得杀...

为什么..为什么......你在笑...你得逞了吗？

“是啊，你就是一具生骸呢，连面前的小孩子也救不了，只是被人利用的工具。”Eige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对着我耳语。

这样啊，太多的事我还不知道呢...明明已经到了大叔的年纪了，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呢......

我会就此死去吗？开什么玩笑，真可以这样就好了...

这样就好了....

一束阳光划破了混沌，我猛地睁开双眼。

ーーーーー

“啊！对..对不起。。”一个少女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似乎因为我突然的动作受了点惊吓，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

“啊！主人有说过...这个时候不是说对不起...而是......”她晃着脑袋像是在思考的样子。我侧着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木梁，储物柜，挂历，窗帘....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铁腥味。

“啊！想起来了。”少女从床上起身向我微微鞠躬，略带一丝红光的眼睛看着我，“这位先生，您终于醒啦，没有大碍真是太好了。”她很开心地笑着，紫色的卷发发反射着窗外的阳光，竟然有着金属一样的光泽。

“那个...初次见面，我的名字叫格雷姆，”少女似乎很紧张，提着棕色皮革的裙子一角的手微微发抖。

“是伊之宫先生制作的机器人，还请多多关照。”

。

。

【希德篇 暂告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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