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静篇 第八部分

22.不像个大人

崔静知道，从小到大，因为自己性格的软弱犹疑，自己给自己埋下了多少坑。

从那天起，尹杉不断地向培训机构寄送玫瑰花，从1朵到999朵，变着数量和卡片，每次都是尹厚上课那天送来。

办公室的年轻女教师们由此炸开了锅，如今崔静经常能在厕所间里听到大家小声议论自己，以至于有一次中午去办公室楼下的商场里吃午饭，邻桌的其他公司的职员也在议论自己的这件事情。

过气音乐家和中年**的爱情故事让吃瓜群众们看热闹的情绪高涨。

崔静想着要不要直接辞掉这份工作，想不出办法的时候，一个人坐在星巴克里举着咖啡，看着窗外发呆。

偏偏这时候，卫远出现在了玻璃外面。

他笑着冲自己挥了挥手，城市已经进入2017年的深秋，他呵出的白色气体，竟模糊了他的笑脸，能和他说说自己心中的苦恼吗？！

崔静笑着迎接卫远坐到自己身边，马上就告诉了他，盘桓在自己心中数日的想法，说道：

崔静：卫远，我想我还是辞掉现在的这份工作好了。

卫远：为什么？！

卫远问道。

崔静：教小孩子太辛苦了，我还是再找找成人培训机构吧。

崔静的答案。

卫远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听说崔静晚上还有课，去打包了两个巧克力麦芬递给她，就先上楼工作去了。

几天过后，卫远就又在办公楼附近的餐厅里和面试崔静的那位主管不期而遇，匆匆的午饭，两个人偏巧拼在一桌。

卫远想着可能崔静还没有提辞职的事情，主管那边倒是自己先开了口，他笑着问道卫远：

培训机构领导：卫先生，当时你介绍我的那位你同学崔老师，你最近有同她见过面吗？！

卫远点点头，说道：

卫远：前几天才一起喝过咖啡。

主管笑道：

培训机构领导：当时您说您和这位崔老师是挚交？！

卫远再次点点头，问道：

卫远：发生了什么事吗？！

主管再次说道：

培训机构领导：崔静提过，你们是同学，我多嘴一句，看在我们私人交情不错的情况下，问问你们是什么时期的同学？！

卫远接话：

卫远：初中，不过一直都有频繁的联系。

主管顿了顿，说道：

培训机构领导：虽然这涉及到我们客户的隐私，但鉴于我和卫先生您这么多年的交情，又念在崔老师和您的交情，我多嘴一句，那个曾经天天上八卦新闻的弹钢琴的演奏家尹杉现在在疯狂追求崔老师这么一个有夫之妇，每周都往我们这儿送玫瑰花，据说还强行接送崔老师上下班，崔老师一直和孩子们相处愉快，我也在犹豫怎么能和她好好谈谈，现在的情况真的很影响我们的日常工作。

服务生送来的咖啡递到卫远手边，却一不小心被他打翻在地，溅了自己和主管先生一裤腿的咖啡，卫远一直抱歉着。

他强拉着主管去吃午餐的这家商场里买了条新裤子，又一路笑着说道：

卫远：今天我不算太忙，我和您上去，我主动来找崔老师好好聊聊现在的情况吧。

虽然送了一个月的花，但**今天是第一次亲自送玫瑰和儿子尹厚到培训机构，偏巧就赶上了卫远出现在机构大门旁的这一瞬间，他也愣了愣，勾起嘴角，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尹杉：该不会崔静老公就是你吧，卫远？！”

尹杉说完见崔静从课室出来接尹厚，一把上前抱住了崔静，一脸撒娇地说道：

尹杉：你全世界最爱的人不是我吗，你怎么能和卫远结婚？！

卫远一把冲了过去，扯开他们的拥抱，上来就一拳抡到了尹杉脸上。

尹杉高过卫远一头，转身起来毫不示弱，顺手操起前台的花瓶就朝卫远身上砸去。

崔静冲了上去，哐啷一声正好砸在自己的额头上，她一阵晕眩，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23.Chinese girl

等到深夜，申森出现，几根烟的功夫，卫远成功地从派出所走了出来。

申森和卫远一前一后出了派出所的门，申森接过卫远递过来的一根烟，问道：

申森：上哪儿宵夜去，我有了申静雅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抽烟。

卫远：今晚的事情，先谢谢了，别吃东西了，先去医院看看崔静。

卫远手里的烟也就抽了一口，立马准备伸手拦车。

申森：崔静那儿，王苏，费洋，范帆都在，你别紧张。

申森一把拉住了卫远要拦车的手，说道：

申森：崔静就有点轻微脑震荡而已，刚刚已经醒过来了，兄弟我们先去吃碗面垫垫肚子，再陪我走到大院里取车，我送你去医院看看，让你讨个安心。

卫远点点头，又说了一遍：

卫远：谢谢。

跟着申森走在深夜的车道旁，徘徊着的霓虹忽明忽暗的，卫远看了看申森的背影，好像又回到了学生时代一样，他和前面走着的这个人曾经一起压过无数马路，申森走在前面，宋池缠着他，崔静和卫远在后面拉着手，这是记忆里的画面。

卫远还是没忍住，大声问道：

卫远：申森，尹杉，也被保出去了吗？！

面馆到了，申森笑着掀开门帘，回头对着卫远说道：

申森：快了吧，崔静都醒了，再拖拖关系，也没多大点儿事，你们打个架而已，麻烦的只是好歹他也算半个社会名人。

卫远坐下来，申森点了两碗炸酱面，卫远顺手拿了筷子，递给申森一副。

申森：老板，两碗都不加葱，多榨菜。

申森冲着店主的方向喊了一句。

卫远：**刚刚在局子里吼的那些脏话都是真的？！

卫远问道。

申森点点头，把炸酱面递给卫远，说道：

申森：我们一直都瞒着你，是觉得事情反正都过去了，大家的生活反正都这样了，你俩反正也散了，何必再把伤疤拉开，徒增烦恼。

卫远：那崔静当时到底有没有去过美国学表演？！

卫远问道。

申森摇摇头，说道：

申森：没有，尹杉只不过是把她卖给了一个叫做乔森纳的美国人贩子，打着艺术团的旗号，卖酒卖艺，说得脏一点，就是陪人上床，孙老师的出现，其实在当年就是众多嫖客中的一位而已，只不过崔静遇到了一位正直的嫖客。

卫远放下筷子，迟疑了半晌，问道：

卫远：所以连孙老师和崔静是在大学校园里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你们互相还编了段谎话，就为了特地瞒着我？！

申森想了想，点点头，说道：

申森：他们是一见钟情啊，只不过地点在兰桂坊的club里，孙老师当时答应给乔纳森一笔钱，卫远你别愧疚，我们都给了，你也给了，你去日本找宋池玩的时候，宋池问你借的学费，其实是为了帮崔静赎身的钱。

卫远戳了戳炸酱，哽咽道：

卫远：崔静是傻子吗？！

申森：崔静高考失败，上了个自己特别不如意的学校，尹杉却在大二那年很顺利地去了巴黎学习，尹杉后来说他在巴黎认识的乔纳森，就给崔静介绍了这个艺术团的工作，先去美国学表演，再到世界各地巡演，崔静大三休学，就直接跟着乔纳森去到香港，到了香港却再也没有去美国了，在兰桂坊里表演，英语就是那时候学的，陪喝几杯酒就有钱，陪上床就能获得一些小角色，对于一个从小励志做明星的人来说，是会混乱的吧。

申森拿着搅合在一坨的卫远的面站起来，去加了勺面汤，又坐下来，说道：

申森：卫远，你没做错什么，是她自己当时选了尹杉，快点把面吃了吧。

卫远：所以，因为我大学二年级就去了芬兰，你们却没一个人以前愿意把事实和真相告诉我？！

卫远推开了那碗面，不可置信地问道。

申森皱了皱眉头，抬眼问道：

申森：告诉你，你能怎么样，当时刚刚上班的孙老师没有任何积蓄，你多少也猜到了孙老师的家庭条件，想救崔静，他也根本拿不出钱来，他只是听了崔静的话，回来找了我们，当时的我们有什么能力去解决这一切，除了按照乔纳森的价格老实给他钱，还能怎样？！

见卫远不说话，申森又说道：

申森：现在的我们其实也没有什么能力去解决很多复杂的问题吧，我猜测那时候的你要是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会跑去巴黎杀人，或者跑去香港杀人，何必呢，现在的生活，证明我们当时决定凑钱赎身是对的选择，是个妥当的选择，崔静的生活重新过得像个正常人了，这就够了。

卫远站起来，转身就走了。

詹妮去伦敦出差，签她今年最大的那单生意去了，卫远就这样在黑暗的房间里找了个玄关鞋柜旁的角落枯坐了一夜。

24.star

给尹杉一拳头的那天是周五，周六周天，卫远一个人呆在家里，家门都没出过。

周一上班，费洋居然等在了公司的门口。

费洋：卫老板，打你电话你也不接。

和小时候一样，费洋特有的，语气冷漠，但是他真的是在撒娇。

搂着卫远的肩膀进了他办公室，费洋速速关了房门，坐下来舒展开他那一米八的大长腿，开门见山道：

费洋：尹杉的事情，你就甭伤心了，小弟好歹也是兄弟几个里面腿最长的，看我不抽死丫。

哼哼，卫远冷笑了一声，说道：

卫远：你从小到现在，打**之前，永远都要秀一下腿长。

费洋点点头，说道：

费洋：我也想了想，你们都有正儿八经的工作，你看一不小心就会闹成崔静这样，不管谁对谁错，工作都是没有了的，我反正就是一个体户，你说不跟乔纳森那个流派的打照面，我生意也真是很难维持，我仔细琢磨了下，江湖一直都有江湖的规矩，**当年拿歪门邪道坑崔静，现在不用暴力的歪门邪道多了去了，不灭灭**的嚣张气焰，哥们还以为我们几个吃素的。

卫远：你老老实实做好你的酒吧生意，别跟学生时代一样，动不动就去打尹杉，你当年那也是篮球场上那点恩怨，小打小闹，如今可不一样了。

卫远坐到沙发边，说道。

费洋撇撇嘴，坐得近了些，搂住卫远的肩膀，说道：

费洋：兄弟，这次一秒动手的人，好像是你啊。”

卫远想要推开他，费洋硬是搂着不放，继续道：

费洋：我们不动手，我们只是以牙还牙，让尹杉再也做不了什么音乐家，如此败类在音乐学院做老师，太恶心了。

卫远：你想怎么办？！

卫远问道。

费洋：小弟决定亲自去一趟香港，会会这兰桂坊的这位乔纳森先生。

费洋的答案。

卫远：你别给自己找麻烦，行吗？！

卫远的话。

费洋站了起来，理了理西装，说道：

费洋：好久没穿这么正经了，还给西装打领带，就为了来你们这些正经上班的地，我从小虽然没追过崔静更没喜欢过崔静，但我一直把崔静当我大姐一样看待，我大姐受的欺负，如今以我的能力到了要算总账的时候了。

卫远其实很想陪着兄弟去疯一把，两天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成年之后，他对崔静的喜欢已经消磨殆尽，因为生活把她从明艳动人直接折磨成了瞳孔是死灰色，卫远从来不知道当自己活在自怨自艾，责怪崔静对彼此爱情的不坚定的时候，她竟然遭遇了这么不堪的事实。

卫远也不想相信申森的话，申森从小为人保守，关于那些即使随着年纪增长，社会阅历丰富，我们也无法阻止和改变的事情的言论，他不愿意相信，他看了看费洋说道：

卫远：你说具体点。

挺简单的，拿到乔纳森的录音，拿到培训机构的视频监控，再去雇用一群水军，挖点尹杉前妻为什么和他离婚的料，现在是网络时代，让**彻底身败名裂根本不用揍他。

费洋的一席话。

卫远点点头，从钱包里取了张卡递给费洋，说道：

你做生意是我们里面最不容易的，拿着吧，密码是我生日，权当我为我的青春期买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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