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第二十七章

女孩睁开朦胧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鹅绒房间。她翻过身，往身旁摸去。

摸了个空。

微微吃惊的表情出现在女孩精致的脸上，她揭开暖和的被子，揉了揉眼睛，再向外望去。

是真的。夏子不在。

“夏子？夏子？你在吗？”女孩带着些许起床气地问道。

没有回答诶。是在外面做早餐，还是出门去了？

女孩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然而就在这时，她的手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

抓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张小纸条。

字体清秀，方方正正，一点都不符合夏子那有些跳脱的性格。女孩展开一看，内容很短，但她却看了许久。

“零伊，有些话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当面说，于是只能留纸条。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幼稚，也有点不负责任，对于我的不告而别，也不祈求你能原谅我，到时候吧，等我再见到你，我一定会好好地跟你道歉。”

“其实，我家族在几天前就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学业，面试，岗位和相亲。我之所以不想提起，是因为我不想影响到你。但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好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能让你留念的东西还有很多，不要再抓住过去不放，即使是我。”

“零伊，我喜欢你。”

女孩俏脸一红，正要把纸条收起，却忽然发现下面还跟着一行小字：

“我就知道你会注意到的，哈哈哈。你现在一定很想揍我吧，那我等着你哦，三天后，我会再来这里一趟。——你的单向恋人，夏子留。”

“什么嘛！”零伊一把扔掉纸条，“竟然还把溜了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好啊，我就等着，等你被我揍成柿饼的样子！”

说罢她挥了挥小小的拳头，然后翻身下床穿好拖鞋……然后回来重新捡起纸条再跑了出去。

作为一个注重卫生的女孩子，她才不要让垃圾留在自己的房间里呢！

#

她今天无心游戏。

明明战争已经打响了，数不清的游戏势力也已加入了这场角逐，可她依旧觉得，这只是一场游戏。游戏什么的，娱乐消遣一下就可以了嘛，没必要那么认真。

于是少女站在高高的魔法师钟楼上，一身白袍宛如天使。低头，却是血肉横飞的炼狱，她隔着那么远都能感受到那股肃杀。

少女下意识地掩住嘴鼻，仿佛那浓重的血腥味真的会从屏幕里飘出来一样。

不，那只是虚假的，由数据流分析而成、人造的产物。少女把注意力从战场上移开，她看向身前的日历。

今天是10月1日，也是南乡的建国节。

现实里，伟大的主席正在参加南乡雕像广场上的阅兵仪式。她甚至可以隐隐听见，邻居家大爷的老旧收音机正缓缓播放着主席的讲话，而广大有志青年正翘首以待。明明可以用电脑在线观看的，零伊这样想道。

甩开这些疑惑，零伊又联想到两天后，10月3日，那将是【The Garden of Eden】关服的日子。巧的是，神秘的忒修斯学院也在那一天迎来今年的新生，而她是其中之一。

三年了，所有的回忆，都会以一场战争为幕，仓促地结束掉。

说起战争，南乡有着千千万万的人口，人们活在一个没有战争的城市里，却对战争尤其地向往。

于是，为了满足玩家们的恶趣味，官方才为这场盛大的落幕准备了这场精心设计的超级大战。顺带一提，官方还关掉了玩家们骂骂咧咧的马赛克和谐系统，因此在这三天里，黄昏战场上堆砌的尸体已经能铺满大半个场地了，放眼望去一片触目惊心。

但零伊只是个正常人，对此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铛！铛！铛！”

熟悉的清脆钟声来自四面八方，零伊愣了一下：“已经中午十二点了么？”她忽然想起保温柜里，还放着老妈给她做的早餐。

缩小游戏界面，零伊看了一眼桌面的右下角，上面显示的不过是早上十点多，阳光才刚刚洒满自家的阳台。

那钟声是来自哪里？

“铛！铛！铛！”

钟声再一次响起，而这一次她甚至感觉到了震动。不对，那震动不是来自于现实，零伊回头看向游戏之中，没错了，那钟声来源于她的脚下。

站在主城的魔法师钟楼上，这里是她曾经的NPC导师送给她的住所。而从这个高度望去，她远远地眺望——在山的那边，是黑色的潮水。不，那只是潮水般涌来的东西，像是无边扩张的黑夜。

那是什么？

零伊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水晶球，低头念了几句魔法师的台词，小水晶球便光芒大盛，霎时间照亮了整片楼顶。

在光之中，呈现的是远处的山峰。通过这只“眼”，零伊以一种俯视的角度，鸟瞰着底下的这漫山遍野的黑色。黑色蠕动着，以罪恶为寄托的上古怪物“罪”，正大摇大摆地向城墙脚下逼近，它的身边是一大波腐化生物，零伊盯了几秒就感觉到了恶心。

“传说，在上古时期，有九种古老的生物。其中，‘罪’是它们的首领。它们没有固定的形体，本体也受到召唤者的实力影响。但在那时，即便人类已经拥有了飞机大炮，核武器，甚至卫星舰艇激光……但很遗憾，人类没能渡过心魔的劫难。”

“那么老师，我想知道，如果‘罪’出现了，这个文明是不是就要终结了呢？”

零伊并没有对NPC导师报以很大的期望，她问这个问题，也单纯只是觉得好玩。

但她想，也许这个游戏并不像一开始的那么简单。

老魔法师点点头，又摇摇头，白色的胡须一抖一抖：“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小魔法师一愣，显然这个回答出乎了她的意料：“为什么？”

“其实，一种文明的终结，也可以说成是开始。只是这种开始，需要以终结为钥匙。”

“钥匙？”

“是的。”老魔法师说，“一把能打开门的钥匙，而这扇门的名字叫‘开始’。”

恍惚间，零伊从那所课堂里挣脱出来。她细细品味着导师说过的话，好像懂了什么，但又好像更迷茫了。

“铛！铛！铛！”

脚下的钟楼发出了最后一次颤鸣，嗡嗡作响的钟声回荡在耳边。零伊回过神，指尖轻轻划动，向魔法协会传达了一条消息。

“魔法协会的所有人，来主城的钟楼集合。”这是零伊第一次传达消息，她觉得自己还需要补充些什么：

“我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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