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永远无法归来之人

“控制器呢？”“失效了！已经完全失控了。”

“怎么回事？”

“似乎是魔法炸弹，用机械定时的，所以之前没有发现。”

飞艇的整个主体还是完整的，但是几个最重要的部分无一幸免，全部被炸毁，而且现在的高度，几乎在云层之上，如果不是风帆的话，早就坠落下去了。事实上有风帆更糟糕，顺着风的速度会越来越快，而飞艇的驾驶舱已经在外面吹风了。

“想坠毁这艘飞船吗？”

“别看我们，我们可没有机会在飞船上装这种无聊的东西。”红藕感受到不祥的目光，不满的哼了一声。

“你们还是坐稳了比较好。”我轻声道。

“喂，这种事情他们又不是处理不好，你一个人硬来干什么？”红藕想要阻止我，投来了异样的眼神。

“这是……获取信任的方式。”我缓缓蹲了下来，将魔力慢慢注入整个飞艇，然后包裹飞艇的主要结构。

受损的地方是整个飞艇的四个浮力装置，还有方向舵，整个飞艇已经彻底失去了升力，靠的是尚且还在运转，事实上是最复杂的稳定系统，还能保持高速的滑行，但是这样下去，迟早还是高速的坠毁。

“红藕，20个中级风力宝石。”我低声道。

“你，你是打算修好这个飞艇吗？”红藕目瞪口呆的道。

“嗯……第三法术！妄想现实！”

为什么会有乌托邦，为什么会有废墟，那都是因为妄想现实这个法术的存在，它不属于禁术，但是是超脱禁术的东西之一，仅次于仪式，如果说用仪式创造乌托邦，是一种大胆的尝试，那么时隔这么多年，再次使用第三法术这种特别的魔法，是对天地法则的一种尝试。

它的本质是用魔力，改变物质，或者用魔力去模拟创造物质，但是事实上，是在调动法则，来模拟创世神的举动。

天地的法则一直在收束，之所以魔力越来越少，是因为可以供人调动的法则越来越少了，那它所产生的魔力，自然也就固化回了天地法则当中，但是……

半透明的结构向着整个飞艇延伸了出去，就宛如整个飞艇的结构再现一样。

可是，瓶颈终究是来了，成形的一步迟迟没有开始，我在那一刹那感觉到一堵墙在我面前，怎么都跨越不过去。

“是神明的原因吗？”

“所以说，不要太逞强。”红藕轻轻把手放在我手背上，一股虚空之力冲了进来，覆盖了淡樱色的透明结构，然后逐渐凝聚成实体，“虚空的法则，可是在这个世界的规则限制之外的。”

“谢谢……红藕。”我轻轻点了点头，几个信使托着宝石飞了出去，将宝石安装于飞艇的主体结构之上。

接下来就是判断这一切是否可用了，整个飞艇在一阵剧烈的震动中猛地下沉了一下，然后缓了下来。

“创造物质……”老魔法师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如果我交给你们……啊，现在也不能用了，如果不是红藕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创造出物质来。”

“怎么回事？”

“天地法则。”红藕抢在了我前面，“人类永远绕不开的东西，在废墟之上，是禁地，是天地法则都没有办法涉及的地方，而这片天空依然在神明的注视之下……”

“那为什么神明既要保护人类，却又禁止人类去拥有力量呢？这不是很矛盾吗？”蓓姬低声道。

“因为……”那个巫女开口了，“第一次大破灭，也就是诸神降临的那一次，是……人类造成的，过大的力量使得人类超出了天地的控制，甚至挑战了天地的法则，主动引来了虚空……最后，招致灭亡。”

“至少在我们的教典里是这么写的。”她又补充道，“所以天神将那份权利交于了值得信任的人类，他们穿着红白的服装，行走于天地之间，拯救人们于水火之中……但是抱歉，巫女们并没有履行好这一职责。”

这句话仿佛一箭，贯穿了我的胸膛，是啊，本来这件事应该我去做的，我现在却在做什么？我应该带领着我的巫女去消除人间的罪恶，而她们将守护城池的安宁，本来是这样分配的，但是我却。

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后辈。

“你觉得到底是什么在束缚你？”忽然，我感觉到我脸上的面具又开口了，“神明是不会束缚巫女的，天地法则的限制，并不在你身上。”

“是……噩梦空间？”

“不，那只是你的执念创造的，只需要你闯过去，就没事了。”

“那，难道是，自责？”我想到了一个相当可笑的答案，当自己无力的时候，就将一切推到情绪等外在因素上。

“不，那是束缚了你的双手，但是……并没有束缚你的力量。”

“那是？”

“是她，那个将你从巫女的身份和责任中救赎出来的，给予你自我的人……”

“薇薇安吗？”我苦笑了一下。

“快到了！”就在这个时候，趴在窗口的兰小月忽然道，“我看到了，芬峡谷！”

“要下降吗？”我也远远的看到了那个厚重的城池，然后降低了飞艇的高度。

“等一下，太快了，减速！马上减速！”

“等等，这玩意怎么操作啊！”我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平衡下来容易，但是操作降落，我可没有这方面的执照。

“撞上去，对着城墙，芬峡谷的城墙承受的住这样的撞击。”巫女淡定的道。

“这样真的可以吗？”我愣了一下，用最后的力气控制好飞艇的方向，斜着向城墙的边缘撞了过去，力求冲击力最小。

“大结界！”巫女对着窗户抬起了手，忽然从城池中的神社里飞出无数的花瓣，在整个飞艇的前面组成了一面盾牌，飞艇在巨大的冲击中高速的滑行着。

“减速啊！”我努力调转推力的方向，但是整个飞艇的质量还是太大了，完全没办法降下速来，倒是外城墙在身后一路坍塌过去。

“准备接受冲击！”

嘭，整个飞艇狠狠的砸在地上，弹了几下，最后在翻滚之前稳了下来。

临时模拟的结构彻底承受不住损害，化作了一阵青烟，消失了，我近乎累瘫在地上。

“干的很不错，巫女大人，能在一场战斗之后还做到这样，我相信你了。”那个巫女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对着我伸出了手，然后微微翘起了嘴角。

“能冒昧的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什么？”

“乔七呢？”

“她……”我低声笑了一下，“她应该已经，永远的留在乌托邦了。”

在告别的时候，我和乔七独处了相当一会，问了他留在乌托邦的理由，没有太多的，因为她喜欢这里。

本来乔七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毕竟彻底丧失了战斗力，面对那么多的虚兽，再加上身受重伤，那一刻她想的只是，能拖一会是一会，一切交给我。

说实话她也没有觉得有太大的希望，甚至在那一刻觉得世界末日已经来了，空中的门之后的巨大存在，几乎从灵魂上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能遇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将死之人，却看到高墙垒起，将整个城池所包裹，随后无数的思维交织在一起，那景象，就好像是无尽的夜空一样，蓝色的光点，飘动着，纠缠着，最后在那里诞生了一个种子。

种子生根，发芽，在虚空中盛开，化作一个宏伟的城池，然后曾经消失的人就出现在那里，幸福快乐的生活着。

她明白乌托邦只是一场梦，但是……

她也明白这是她最后一场梦了。

“如果我出去的话，恐怕伤势会在一瞬间，伴随着这几年的时光要了我的命。”

这是她笑着对我说的，哪怕那个世界不存在虚兽，那她也要守护在那里，因为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当巫女，习惯在那里注视着人们生活，在那个熟悉的城池，熟悉的面孔。

“如果是乔七的选择的话，我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巫女淡淡的道。

“等一下，姬巫女大人。”我微微一笑，将一个东西放在她的手上，“乔七的信物，还给神社。”

她用极其特殊的眼神看着我，她明白我的意思，也明白了乔七的意思。

“她，回不来了吗？”

“离开乌托邦，就是回到神明身边的时候。”我轻轻摇了摇头。

“另外，帮我转达一件事情，有将死之人，可以前往乌托邦，完成他们未完成的愿望，仅此而已。”

……

乌托邦。

“巫女大人好。”

乔七走在熟悉的夜市的街道上，仿佛又看到了曾经繁荣的样子，这里很繁荣，依旧繁荣而昌盛。人们安居乐业，还是那个城池，虽然有些人已然不在，但是依然是那些熟悉的面孔。

“巫女大人，之前那位洛宇小姐，是不是。”

“她已经离开了。”巫女注意到了面前的捞鱼的摊子，好奇的蹲了下来，“这个是什么？”

“巫女大人，这个是……就是一种游戏，用纸网捞鱼，如果捞到了就可以带回家的那种游戏。”

“多少钱一次？”

“啊，如果是巫女大人的话不需要付钱。”

“我问多少钱……”

“五个铜板。”

“让我试试。”乔七微微一笑，将几个铜币放在了老板的手上。

（本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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