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言心 (1)

大雨在漆黑的夜幕里又飘了起来，午夜的街头已经看不到人了，红绿灯单调地变换着颜色空荡的街上一片沙沙声，透明的水花在薄薄的积水上跳动。

“我们为什么要在半夜走路回家，而且还在还下这么大的雨。”路边，张铭桦和赵素芸共撑一把大伞，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水。

“把车留给她们，怕万一有什么事情要用到。”赵素芸目视着前方，漫不经心地说。

“就这半个晚上还能有什么事情。”张铭桦小声嘟囔了一句。

“小兔崽子。”赵素芸笑了，伸手使劲在张铭桦头上揉了揉，“今晚表现不错，知道主动给老妈撑伞了，没白养你。”

“合着养我就是为了给你打伞的？”张铭桦连忙偏头躲避魔爪，“还有老妈你动手可以，别总是叫我小兔崽子了好吗？我现在已经二……也不小了。”

张铭桦有点头大，最近他发现赵素芸总是把这四个字挂在嘴边用在自己身上，俨然已经成为了口头禅。

分明过去的十几年她可是从来没这么称呼过自己，也不知道现在这习惯是怎么养成的。

“就叫你小兔崽子怎么了。”赵素芸哼哼，“我是你妈，你是我儿子，我爱怎么叫你就怎么叫你。”

“您开心就好。”

“对了，我可告诉你。”赵素芸像是想到了什么，斜起眼睛看着他，“这几天林静身体不舒服，心情也会不太好，你可给我让着她点，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张铭桦哎呦了一声，“天天拿林静教训我，我觉得自己就是个抱养回来的。”

可赵素芸并没有理会他这句阴阳怪气的玩笑，只是沉吟着，随后扭头向他 : “以后你打算怎么面对林静？”

“什么意思？”张铭桦愣住了。

“林静现在对你是怎么样的？”不等他回答，赵素芸又问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了。”沉默了一会儿，张铭桦开口，语气有些低落 : “林静她，也把之前跟我的事情都忘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她把我看做了什么。”

“那你呢。”赵素芸问，“你现在又把林静她看做了什么人来对待呢？”

“家人吧。”张铭桦想了想，“或许用亲人这两个字来形容更合适。”

“亲人么？”赵素芸笑着摇了摇头，”你该不会，一直看不出来林静她喜欢你吧？”

“？？？” 听到这句话，张铭桦踉跄了一下，险些讲手里的伞扔了出去。

“妈，那个，您是长辈，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张铭桦看着她，用力吞了吞口水，“你说林静她，喜欢我？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就是不可能! ”

“那林静喜欢的是另有其人喽，你知道？来，跟妈说说！”

“…… 没有，不是，为什么你就觉得林静非得喜欢上一个人呢？”张铭桦的表情很是无奈。

“嗨，都是过来人，这点小心思我还是能看出来的。”赵素芸撇了撇嘴，意味深长地看了张铭桦一眼 “虽然我们两家关系很好，你和林静两个人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可林静这孩子，她是没有把你当成家人那么简单的。”

“你想多了。”张铭桦重重摇了摇头，“林静她是不可能喜欢上我的。”

“这么肯定？”赵素芸惊疑了一声，“可她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啊？”

“这话怎么说？”张铭桦反问。

“怎么说？失忆这么大的事情，她连自己的妈妈都没有告诉，却第一时间跟你说了，还整天给你呆在一起，这还不够吗？”说着，赵素芸忽然笑了起来，“这也算是患难见真情吧，说明在她心里，你才是她最重要，最愿意依靠的人，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您真的想多了。”

“哦？说说你的理由。”赵素芸看着他。

“没什么理由，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张铭桦的语气十分坚定，“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中间发生过经历过的一些事情，只有我们两个自己才知道，感情这种东西，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能够做到毫无保留的相互信任和相互付出，就足够了。”

“怎么突然这么正经啦？”赵素芸笑眯眯的，“这么说真的是我想多了？”

“对，就是你想多了。”

“唉。”

“怎么突然就叹起气来了？”张铭桦翻了翻白眼。

“你没有看出来，林静她，现在对我有些疏远了吗？”赵素芸的声音有些低落，“难道在这孩子心里，我一直都不值得她真正信任么？”

“没有的事，别多想。”张铭桦连忙说道，“林静她很……很喜欢你的，现在你觉得她对你有些生分，那是不是因为她不看重你，相反，是她太在意你了，以至于害怕自己会乱说什么话做错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我觉得你们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谈谈什么的。”见她不说话。张铭桦继续补充着，“感情是需要定期交流的嘛，你不找我，我又憋着，再好的情感都是会被一点点抹去的。”

“好。”赵素芸轻轻点了点头，随后龇起牙，再次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兔崽子不错啊，现在都知道开导你老妈了，讲起道理来还有模有样的。”

“嘿嘿，我是谁，我可是您的儿子啊。”张铭桦大笑了起来，声音在雨夜中寂寥的街道上传的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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