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龙的礼仪

一般来说女孩成熟的更早，也更懂事，但自己的女儿是不是有点太懂事了，身为人母的风之龙薇薇安常常这么想。

上个孩子早已长大，离开自己也将近二十年了，萝妮的哥哥小时候简直能把人折腾的生无可恋，稍不满意就摔东西不说，叛逆期的时候根本是个小祖宗。

她还以为小孩子都是这样的，直至她幸运地有了第二个蛋。

龙族的生育力低下，尽管出生后会很快成年，成年后漫长的生命中也一直能保有生育能力，但一生能有一个小孩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自己竟然生出两枚受'精的蛋，我大概是同辈中最幸运的母亲吧，薇薇安常这么想。

雌性的龙族成年后对照顾小孩有常人难以想象的执拗，无法怀孕的话甚至会一直孵未受'精卵来缓解想做母亲的心情，薇薇安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把家具全部换成了耐摔的款式，却万万没想到女儿竟异乎寻常的文静。

经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发呆，想着什么事似的，自己还一度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智力有什么问题。

直到开始教她说话，萝妮学什么都非常快，快到难以置信，闲下来的时候还会帮自己的忙，这才打消了带她去外婆那儿看病的念头。

龙蛋孵化需要十五至二十年的时间，在此期间胚胎会在蛋壳中听到外界的对话、感受周围的环境并不断学习，因此刚出生的幼崽就有七八岁的心智并能掌握简单的对话，但这孩子的头脑绝非七八岁而已。

曾问过萝妮这种问题，问完后的好几天她又像傻了似的教什么都不会，怎么看都像刻意为之。

莫非自己的蛋被人掉包了？

薇薇安偶尔会有这种恐怖的念头。

可这枚蛋是自己亲自产下的，蛋壳的每一条纹路都刻在脑子里，气味也没出过错，萝妮破壳的时候自己就在旁边看着，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状况。

也许是天性如此吧，只能这样解释了。

不管怎么说萝妮都是上天赐给自己的宝贝，再怎么奇怪在她眼里也会转变为可爱的意味。

一周过去，萝妮头顶的角终于初露端倪，苍蓝色的坚硬角质顶出皮肤，鳞甲也变得更加光亮了。

旭日初升，一缕晨光映入洞穴，薇薇安舔着女儿的侧脸，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太阳出来了。”

感觉脸蛋湿漉漉的，萝妮睁开了圆滚滚的双眼。

“㖏唔……”

口中轻声呢喃，迷糊着抬起与身体相比还显巨大的头颅。

“哈啊——”

大张开口，呼吸着山巅没有丝毫污染的纯净空气，萝妮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她每日都无所顾忌的爆睡十八个小时，就算这样还觉得不够。

接着，下颌枕在交叠的双臂之上，这个角度能从洞口望见朝阳，身后就是母亲暖和的身躯，她不自觉地往后靠着，倚在薇薇安身上。

“妈妈……”

“怎么了？”

母亲温柔地问到。

“……”

萝妮不回答，她并非有什么事，只是想享受呼唤一声“妈妈”还有人应答的幸福感罢了。

无论龙还是人，母亲都是一样的，作为子女躲避风雨的堡垒，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在身边就能感到安全和温暖。

“太阳升起的地方是哪里？”

澄黄的金光洒落在萝妮的面庞，她穷极目力也望不到遥远东方的尽头。

“那儿是精灵们的领地，等萝妮长大了，妈妈就带你到大陆旅行。”

“那西边呢？”

“西边盘踞着魔物与魔族，他们过去以掠夺杀伐为生，现在和人类签订休战合约已经两百年。”

“那……”

萝妮的小手指向太阳的另一侧。

“另一边呢？”

“南方吗。”

母亲出神远眺。

“南方是亚人种与凶兽出没之地，与中土间有峡谷和河流天险，我们的故乡就在那边。”

说到这儿，母亲微眯起双眼，或许是回想着往日家园的时光。

“中土和北方有大量人类聚居，分为数个大国与依附大国生存的小国，这儿则是风之国的地界。”

薇薇安缓缓说着站起身子走到洞穴边缘，萝妮也跟着她过去。

“哈啊……”

母亲沉重地叹息着。

“如果当年没被你爸爸骗出来，你现在说不定就是公主了，萝妮。”

“公主……？”

“没错。”

微微安眯起双眼。

“别看妈妈现在这么清贫，曾经也是风龙族的王女，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呢。”

虽然话是懊悔的话，但语气却没半点后悔的意思。

“那当年爸爸是什么人？”

“只是个默默无名的穷小子。”

“……”

他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我的爸爸是轻小说男主角吗？

萝妮这么想着，父亲这角色对她而言变得愈发神秘。

“听好了，萝妮，将来你也终究有选择伴侣的一天。”

母亲扭过头望着她。

“现在对你说或许还有点早，但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找那种一脸老实人相、看似纯良实则狡猾的雄性，万一着了他的道就只能像妈妈这样过苦日子了。”

薇薇安那对锐利的爪子捧着硕大的龙脸一脸无可奈何地叹气。

才不会着谁的道，成为雌性的自己根本没有找人共度一生的打算，只想悠闲地度过漫长的一生罢了，这可是不知做了多少好事攒下积分才换来的龙生，怎么会浪费它为爱恨情仇苦恼。

母亲扭了扭脖子，弓起背舒展了一下筋骨，双足蹬住地面奋力向前一跃，冲出洞口。

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擅长飞行的风之龙当然不会畏惧高空，她悬停在洞穴前拍打翅膀。

“萝妮，你先回去好好待着，右边的金币堆里有人类的书，想看就看看吧。”

萝妮点了点头。

“妈妈太阳落山前就回来，千万别到处乱跑。”

“知道了~”

“那么……”

薇薇安把头伸到洞穴内。

萝妮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重度女儿控的妈妈要求自己每次都要做这个，不然她就没法安心出门。

她扭捏地爬到母亲的脸一侧，喙轻轻地在她的脸上啄了一下。

“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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