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识破

那不是露缤吗。

坎贝尔大人给安排了临时居所，就在宅邸一层，萝妮今天本想出门散散心，却瞧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人。

在魔法师的比试中胜出，她理所当然地在坎贝尔麾下赢得席位，从此再不必为生计发愁，每月还能领到薪水，对一个欺诈师兼小偷而言真可谓风生水起了。

萝妮决定稍微跟踪一下，看看她在领主大人这儿是否也在搞鬼。

那家伙顺着旋梯爬上二楼，走进一间屋子——

那是她自己的房间，这倒没什么好怀疑。

随即露缤小姐拎着一个手提包出了门，将房间门锁好，从容地行至宅邸守卫前。

萝妮在墙后偷瞄，只露一只眼，卫兵见了那家伙连忙欠身问好，随即毕恭毕敬地敞开大门。

还蛮受尊敬的，大概是因为被领主大人重用的缘故吧。

等她走的稍远些，萝妮也跟上，刚想推开门出去，却被卫兵的长戟拦下。

“等等、”

其中一人见到不太熟悉的面孔，敛着眉想了想。

“这不是那个谁、叫伊诺克的那小子，他的小姘头嘛。”

另一个卫兵想起来，拍着脑门说到。

“……”

萝妮忍着不快没有吭声，拳头稍微攥紧了点，在人家的门口不能惹事，可这些人连基础的尊重都没有。

随即两人笑嘻嘻地支开长戟，放萝妮过去了。

她一边走着路一边跺脚，不仅是受辱的恼火，更多还是觉得不公。

凭什么，露缤那家伙明明只会些花言巧语，真本事没多少却能获得尊敬与赏识，伊诺克明明立下功劳，原本的五百人却被苛扣成三百人，自己还得被人笑话。

领主大人或许根本没太期待少年能成功，如果他失败，接下来就该轮到露缤与千人大军登场了吧。

诚然，这也与露缤“魔法师”的身份分不开，他们虽然没有任何贵族头衔，但由于其数量稀少又能力超群的特性，往往被民众当做神人看待，精神地位甚至在低级的封建贵族之上。

反观伊诺克，暂时还没立下战功，这里的人可不会欣赏谁能出谋划策，他们更在乎谁在战场上割的耳朵多。

有点不服气地，萝妮尾随她到了三条街外的闹市。

她在一家首饰店门前徘徊许久，走进去不知购买什么，接着又坐在了一家饮料摊前。

始终没有出格的举动，萝妮已经有些精神倦怠了，说不定那家伙的最终目的就是混一个铁饭碗，今后应该没有更进一步的计划。

直至现在，已经跟踪了近一个小时，她果然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一边想着，一边准备扭头离开。

可脑袋刚刚与之前躲避的墙角分开，扭头却瞧见了露缤小姐在微笑着向自己挥手。

等等，她是什么时候到这儿的。

难不成又被发觉了？

不好避开，萝妮只好也尴尬地朝她挥手示意，那家伙却不打算止步于打招呼，而是走过来。

“这不是维罗妮卡小姐嘛，真巧。”

“嗯……是啊，好巧…”

萝妮可没有闲谈的心思，想赶快溜走，便说到：

“我还要买点东西，就先告辞了。”

“等等，干嘛这么着急。您看，连钱袋都忘记了。”

露缤的眼神瞄向萝妮的腰间，萝妮这才发觉自己随口扯的谎有很大破绽。

“既然都出来了，就陪我坐一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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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地陪她到一旁的饮料摊，两人各点了一杯啤酒。

中世纪的人们除非找到相当清洁的水源，否则不怎么喝水，他们觉得水中有会使人患病的物质，井水和煮开的或许会好一点，但也差不了多少，所以他们更爱将水酿成酒或其它饮料，譬如柠檬水、煮菜汁等等。

果汁则是贵族老爷的享受。

虽说如此，底层农奴没酒时也依然是会喝水的，会生病？随便了，能过一天算一天。

对出身大旱之地的伊诺克而言尤其如此。

和萝妮旅行时少年还总是奇怪，为什么萝妮明明那么有钱，却总爱喝贫贱人钟情的白水呢。

萝妮将酒杯在嘴唇边抿了抿，没有大口吞下。

因为她有过去的经历作为参照，对自己的酒量着实没自信。

“最近总是见面呢，维罗妮卡小姐。”

露缤倒没显得矜持，拿起杯子滋润了干渴的喉咙，随即说到。

“嗯……”

萝妮有一句没一句地应承着。

“话说回来，我听闻菲尔德先生最近获得了领主大人的赏识，你们打算在这里长久居住吗？”

也许是在本地有了根基的缘故，她的语气一点也不像个身无分文的贼了。

“并非如此。”

萝妮明明不想喝酒，右手的二指却总是勾在握把上。

“我们只是想得到一点好处而已，随后离开这个城市。”

“原来如此，所以才冒着风险自荐，甚至不惜许下承诺吧。”

她又啜饮一口。

“别看坎贝尔大人现在平易近人，得罪了贵族的领主可是相当危险的。”

“……”

萝妮不作声，终究还是把酒杯放到嘴边。

并非口渴，而是不得不做点什么缓解尴尬，快点找个借口离开吧，她可不想和露缤在一起。

“不过，维罗妮卡小姐也不用担心就是了。”

她微笑着放下杯子。

“毕竟——”

俯身，将上半身向萝妮的方向靠去。

“巨龙是无所畏惧的。”

“……？！”

萝妮无言地目瞪口呆，她刚刚说什么，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露缤似乎很满意萝妮的表现，她向后仰，靠在椅背上。

“有什么好惊讶的，维罗妮卡小姐，实话和您说吧，真动起手来我可不是您的对手，何必担忧呢。”

如她所言，萝妮此刻的神情正是担忧与惊讶参半。

露缤心中想的是，这女孩总对自己纠缠不休，如果不亮出点本事，恐怕不能叫她知难而退。

“你究竟想说什么。”

萝妮有些诧异，也很紧张，对方此前没将这些消息透露出去，恐怕就是打算留作把柄吧。

“您看，现在您正筹划菲尔德先生的将来呢，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将那层身份曝光，对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事。”

此话一出，萝妮的目光立即变得锐利。

“诶呀呀，别这么可怕地看着我，人家可没什么坏心眼。”

露缤拙劣地装出胆怯的模样。

“我可以向您保证，我在这儿要做的事与您毫无干系，不会影响您的计划，但相对的，也请您不要继续调查我，更不要干扰我在本地的行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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