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矮人看守到长廊尽头,他的房间。
走进屋子时,刚打开门,气味便迫不及待地涌入鼻腔。
好大一股腐败的腥臭味。
这是多少种味道的混合啊,发馊的菜汤、腥臭的鱼肉、肮脏衣物散不去的油腻,还有地下空间阴暗潮湿的气息。
萝妮不由得捂住口鼻,矮人却若无其事。
“你先在这儿收拾,我还有活儿。”
他口中的活计显然是指锻造,亚德里安平日里除了敲敲打打没有其它爱好。
萝妮连连应声,对方将她留在屋子里,自己到外面照看火炉。
待他将房门关上,萝妮便立即打量起这栋小屋,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搞定所需。
先打起精神,环顾四周。
除了必需的家具外没有多余的东西,既然是喜欢锻造花纹钢的矮人,那么金属的边角废料一定积攒了不少——为了制作出花样繁多的钢材,向铁盒灌注的东西可谓千奇百怪。
不过这个世界没有焊接的技术,所以能将马赛克大马锻造成型的恐怕也只有技艺精湛的矮人们了吧。
桌面摆着餐刀、木碗和碟子,污渍长年累月地渗入木头纹理,桌脚则拖曳着一团灰尘与毛发纠缠形成的絮状物。
地面摆着一张矮床和一套桌椅,墙角堆着三个瓦罐,或许是用来装酒的,瓦罐边缘有些缺口,缺口中凝着累年的灰黑色污物,已几乎化作半固态,油光锃亮。
床上的“被子”实际上也只是两片缝合的麻布里面填充了些棉花、羊毛之类的蓬松物,早已板结成块。
右侧墙上有个壁炉,其中火焰熊熊燃烧,壁炉旁挂着一个盾牌,身边的墙壁一人高处则安置一个钉住的灯架,其上油灯闪烁着昏黄的火苗,灯架下积累的油污凝成暗黄粘稠的一滴,明明是液体,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坠下。
除此之外就只有遍地的垃圾和秽物。
没什么有价值的吗?
不,怎么可能,走廊里的确摞放着一些钢材,但那都是成块的、成片的,细碎的边角料根本看不到。
再仔细找找吧,那应该是某种大个的箱子或桶,一定在这里。
萝妮俯下身,将视线放低,扫视一圈——
哈,果然。
在床底下,她发现了一个木箱。
将其拖出打开——因为装的不是什么值钱物件,自然也没必要上锁,里面是一些金属废料,铁丝、铁块、轻薄的铁片皆有。
她需要三根较粗的铁丝,将它们取出,收好。
亚德里安绝不会就这样放奴隶们离开,回去的时候一定要搜身以免有所夹带,但萝妮也有自己的应对方案。
接下来仍是需要收拾干净房间的,如果被发现什么都没做会引起怀疑。
考量片刻,将桌上的餐刀在青石地面上磨了几下,砥砺锋芒,蹭的溅出火星,随即藏进袖子。
紧接着开始整理床铺,清扫地面,擦净桌椅,虽然没有安排清洗,但这一套忙活下来也差不多用了半个钟头,直至它勉强到了能住人的程度,房门也被推开了。
矮人先是将房间上下打量一番,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干的还不错。”
这也能算不错吗,在萝妮眼里被人体油脂浸透的被褥还不如阴冷的干草堆。
“那接下来……”
他收回视线,集中在萝妮身上。
显然,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的矮人终于要有所动作了。
倒不如说收拾屋子才是次要目的,主要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才对。
“小姑娘,如果让我舒服一下的话,今后牢里的日子也能好过点,明白吗。”
萝妮早知道他会这么说。
“这倒是没问题,但如果被霍夫曼先生知道你碰了他最珍贵的资源,会被怎么处置呢?”
“最珍贵?”
“是的,你应该是不能碰处女的吧。”
用奴隶消遣原本就是瞒着上头的边缘行为,一般的女人还好,如果让哪个未经人事的女孩失掉处子之身,可是会被买家发觉的。
到时候怪罪下来绝不是闹着玩。
因此他在行事前都会先问清楚,甚至不惜用指头试探,但萝妮已经自爆曾在城中娼馆的经历,当然也就没有试探的必要。
“开什么玩笑,你不是说还在城里的娼馆工作过吗?!”
“的确是工作过,但第一个客人还没接就被转手卖到了这里。”
“你觉得我会信这种鬼话?给我过来!就算是处女又能如何!”
他想着,不用下面又不是不行。
见萝妮不肯妥协,那家伙竟直接扑上去,虽然萝妮灵巧地避开了,但这样下去迟早要被抓住,必须将他震慑。
倏地亮出袖中小刀,举起逼近脸颊。
“停下,如果你再进一步我就割下去!”
要是脸蛋有了损毁,奴隶的价格大打折扣,这亚德里安依然消受不起。
“你最好有那个胆子。”
一边这么说着,他试探性地向前探了一步,萝妮立即将刀子又逼近三分。
脸颊已经能察觉冰凉的刀锋了,抵在皮肤压出深深的沟壑,只要再用力一点便会渗出血来。
“……”
对方终于止住脚步,气急败坏地啐了一口。
“你——”
亚德里安刚吐出一个字,萝妮又将刀子压紧了些,已然有细微的血珠从伤口滚出。
“停下,快住手,我不碰你还不行吗。”
没想到萝妮的态度如此坚决,他也被吓了一跳。
“谁会信你的鬼话!”
萝妮当然不敢放下,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抵挡的手段,不提起戒心怎么可能。
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可矮人与对方僵持片刻,又察觉出几分不对劲。
刚刚瞧她的一系列举措仿佛是有备而来,莫非明知道自己要做那档子事却仍自投罗网吗。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难道她另有目的?
要说囚犯来自己的房间能有什么目的,那显然就是偷东西了,可萝妮现在又不让自己碰。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等着。”
迟疑片刻,矮人如是说到,盯着萝妮小步凑到壁炉边盾牌旁,将其翻转,这才露出了里面藏着的东西。
盾牌下原来有两排钉子,钉子上方写着号码,钉子本身则挂着钥匙,那一定就是牢房的钥匙了。
亚德里安取下一枚,走出屋子,将门反锁。
而萝妮还在琢磨那排钥匙,怎么办,看到了自己那间牢房的,要把它拿走吗。
蠢货才会那么做,就这么偷走钥匙一定会被发觉,那个矮人又不是傻子。
但这是难得的好机会,总不能视若无睹。
于是萝妮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自己房门的那把钥匙取下,一把丢进了壁炉之中。
心惊胆战地倾听着门后的动静,被抓了包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静候十多秒,等钥匙被烧的有些发红了,萝妮用木柴将它扒拉出来。
接下来的举动需要极大的勇气,但萝妮已经没有回头路。
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提起那串钥匙,掀起破烂的麻布裙,猛地按向大腿内侧——
“呲啦”一声,伴着一缕烟雾,烧灼皮肉的气息传来,她的牙齿几乎快被咬断,喉中传出因痛楚而无法抑制的闷吭。
即便如此,她也没叫出声来。
一秒过去,赶忙松开了手,钥匙叮当落地。
她赶忙低头查看,很好,侧面图形已经印在了上面。
没时间给自己喘息,萝妮将钥匙挂回原位。
刚刚站稳,门外便传来锁头喀拉作响之声。
矮人看守领着一个陌生女人进来了,看衣着似乎也是奴隶,但就她那毫不紧张的神情来看,此人与亚德里安的关系或许非同一般。
当然,萝妮的刀子又架在了脸颊上。
“你去搜身。”
不让男人碰,女性总可以了吧。
萝妮也清楚,经过了刚刚一番可疑的举止,如果不将自己从上到下好好搜查一遍对方是不会罢休的。
于是她不反抗,让那个女人进行了细致的摸索。
“发现了什么吗?”
搜身结束后,矮人问到。
女人摇了摇头,表示否定。
亚德里安皱起眉头,似乎有些疑心,又似乎有些不甘心。
但这女人是他信任的人,自己去碰这小姑娘又要闹事。
他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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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妮被放回去,佳涅特立即上前询问——
“怎么回事,刚刚我听到了点不寻常的动静,你的脸怎么也划破了?!”
对方关切地询问,萝妮则面色煞白地说不上话,赶忙坐下,抚着胸口,大腿上的烙印还在隐隐作痛。
她的两腿发软,此前的表现绝非坚强,只是硬撑罢了。
她在后怕,如果刚刚事情的发展没有如自己所料,如果亚德里安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威胁,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心有余悸,但万幸,总算糊弄过去。
她摸了摸后脑处的三根铁丝。
对一个人进行检查,首先会搜哪里?
先是衣物和全身,其次是腋下与股沟这些可能夹带东西的场所。
而萝妮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一头蓬松柔顺的及腰长发。
将铁丝弯曲成贴合后脑勺的形状,用最里层的头发将其绑好,再将外层的头发披散下来,根本看不出丝毫端倪。
只是搜身而已,萝妮可从没见过哪里的搜身还会扒开人的头发去看头皮的,如此只能夹带铁丝一类的小物件,如果是沉重或无法变形的东西则行不通。
不过想打开“凸块锁”,她也只需要三根铁丝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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