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chance of Again

“喂！醒醒......Canute！醒醒！”

无边的黑暗中，Canute感受到，有人在呼唤着自己。那声音，分外熟悉，可他始终无法回想起来，那是谁。

自己应该已经化为一捧灰了吧。这样想着，Canute莫名有些不甘。自己明明是认真走在人行道上的，没有听歌，没有玩手机，也没有走神。本该安然无恙的，本该如此的。可是......

自己为什么就会被突如其来的货车撞到呢？

明明已经如此小心了......就因为那天早上那个莫名其妙自称为『占卜师』的老头说了一句“你的命运线......真的要到此为止了吗......？”，自己便小心翼翼，尽力避开一切危险要素。然而最后还是在距离家门口的最后一个红绿灯上出了差错。

庆幸的是，货车很沉，司机开的又很快，一瞬的巨大冲击力令他在当场毫无痛苦地瞬间死亡。

不甘心。要是没有这个失误的话，要是自己能安稳到家的话......

......那样的话，就能使命运转折吗？

“我才......不屈服......什么破命运......”隐约中，Canute仿佛感受到了自己若有似无的低语。

“喂！不屈服的话就快给老娘起来！你的命运不是在这里睡成一头猪！蠢货！”朦胧的意识中，刚才呼唤他的声音再次回响起来，拉拽着他即将陷入永夜的心灵。

“不屈服......不能屈服！”

即便是阴霾的天气，对于Canute来说外界的光线依旧对他久久未曾睁开过的双眼造成的剧烈的刺激。他睁开眼后，第一时间便是捂着双眼在地上哀嚎。

“啊！痛死了......根本睁不开眼......”

“哟，睡猪醒了啊。”疼痛之余，Canute还是一下就辨认出了身旁响起的声音便是他沉睡时听到的那道声音。

等到眼睛终于适应了外界的光线，Canute注视着身旁的人，心情复杂万番，久久不能平静。

“......学姐？”他开口试探道。

“......你这头蠢猪还记得我啊。”Abuser面无表情地用脚踢了踢Canute，“滚起来。”

Canute无法相信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她......

......本该在三年前就离开了才对，永远的离开了那种糟糕透顶的社会才对。

他又转念想到了自己同时也已经离开了的这件事，颇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道:“这里是......死者的归属？”

“......本来我还不确定的，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也年纪轻轻就离开人世呢。”Abuser有些失望。她在看见昏迷在地的Canute时，心里不是没有着这样一份期待——『自己复活了』。然而既然Canute直接问出了“这里是死者归属吗”这种问题，答案也就不明而喻了。

“学姐......你还好吧......？”

“总比你这头早死的蠢猪要好。”

Canute有些迷茫，他有些时候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这位脾气古怪的美貌学姐。时隔多年再次看见她，他不由得就开始回想一些往事。

想当初，他也不是没有对Abuser抱有一丝绮丽的思念。长发洌如银霜，茜色双眸永远都带着抹不掉的疏离与几分蔑视。肤洁白如雪，唇鲜艳欲滴。身体无论何处都是上帝精雕细琢的完美品。

『她是个完美到想让人无论如何都要在她身上添上几笔的美人。』

他记得有人如此评价过她，确实贴切。但是对于Abuser，更多的，Canute一直认为是好奇与怜悯。

好奇她的伤悲，怜悯她的疯狂。

“疯狂的抖S学姐......”Canute无意识地小声嘟囔着。等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己说了句找死的蠢话，他急忙看向Abuser。发现她并没有注意到，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Abuser此时正绕着附近几近荒废的高楼探索，想从中找到什么。

“......工业文明时期的产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Abuser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同时想呼喊Canute过去一起探看。

“Canute!过——”

“使徒们。”一道不知从何方传来的声音掩盖住了Abuser的呼唤。

那声音，仿佛是千万个男性与女性同时在呜咽，诉说着无人可知的悲愁。

“散落在各地的使徒们啊，聚集到一处吧。”

语毕，刹那间，Canute和Abuser就感受到了从上而下的一股巨大的拉力。这份力量引导着他们走到了一个类似于中心广场的地方。

那里，同时出现的，还有另外五人。

“使徒们。”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这次，Canute感受到了，那声音来自的方向，是天空的方向。于是他抬头向上看去。然而其他人却仿佛无所感知。Abuser不知为何一直盯着他看，而另外五人中，一个看上去像是牧师的男人和一名修女穿着的女性在彼此凝视；一个像是流浪汉的大叔正摆弄着他背着的木玩偶；一名穿着科技风十足的少女环视着四周，眼神无所定居；还有一名有些弱气的男子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胸前。

“吾等来自苍穹的彼方。”声音响起。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向了天空，只有Abuser不知为何来了一句:“这样啊，真可惜......”

“而汝等来自怨念的不甘彼岸。”声音继续着不慌不忙的叙述，“汝等生命之线皆未至所断之时，由此，永戚之吾等——神明，愿给予汝等一个机会。”

“机会......？难道说——？!”Canute像是猜想到了什么，惊讶地盯着依旧阴郁的天空。

“It's a chancethe one of coming back again.”

“穿过这里—— Religuary（圣箱），即重返人世，使徒们。”

“汝等不应此刻便陷入地狱冥河。”

说到这里，语毕，那道声音便消失了。只留下了冥思苦想不得其所的七人......

“你们几个是什么人。”Abuser打破了这段宁静的沉默。

“啊......我是Jessie......那个......是B大的学生......大三......”那个弱气的男子首先回复了，然而Abuser并没有搭理他，沉默着等待接下几人的回应。

“我的名字是Nora，隶属于天眼公司仿生科技与无线监察部门，编号000，为非卖品。”

“天眼公司的智能AI？！我记得很贵来着......”Canute不由自主就开始吐槽，“你们公司产品虽然一流但价格还是太贵啊......买一部通讯器都要20块能晶......”

“抱歉，我是非卖品。”Nora一本正经地尽力回应着对于她思维回路来说有些复杂的碎碎念。

“蠢猪，闭嘴，别打扰我。”Abuser皱着眉，狠狠地给了Canute一个暴栗。

“Schemer，流浪艺人。这是我的好搭档Dummy。来，Dummy，和大家打个招呼。”流浪汉一样的男子拎起木玩偶，随后，木玩偶便开口道:“各位，好，我，Dummy，好搭档。”几乎是一字一顿，木偶用艰涩的音色和其他人打着招呼。

“流浪艺人的招数在这里就先停下吧。”Abuser拍了拍手，目光转移到那一对男女上。

“招数......啊。好吧好吧。”Schemer颇似苦恼地叹了口气，重新背起了木偶。

“我是Wasttel，牧师。她是Wanton，修女。”那个看上去有点轻浮的牧师首先开了口。

“正如所见，我们彼此相爱。”另一边，修女也搭了腔。

“所以，你们二位又是何人？”Schemer说。大概是因为学姐之前的尖锐而生气着吧，Canute这样想着。

“我是Canute，她是Abuser，我的学姐。我们两个都是A大的学生，我大二，学姐......大四。”Canute说到最后才想起来Abuser在他上大学之前就离开了的事情，急忙按照两人的年龄差算出了Abuser的年级。

“诸位，问个不太礼貌的问题。”Abuser这时又开口，“你们，都是死了的，对吧？”

“......对于我来说，我确实本该已经报废，当做钢铁废料进行可回收处理的。”Nora一板一眼地回答了。

“离开与否，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小姐们，先生们，我们要先从这个Religuary中逃出去才是。”Schemer利落地指出了我们目前最要紧的任务。

“哗——”的一声，突然，本就阴郁的天空开始降下了倾盆大雨。

“要先找个地方躲雨才是......那是什么......？!!!”本打算呼吁大家聚在一起躲雨商量应策的Canute用手指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广场花坛上的......黑色的怪物，手指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啊！怪物!有怪物!快跑啊!我还不想死啊!”出乎预料的，女性们还没开始喊叫，反倒是看起来风流倜傥的Jessie首先开始了惊叫与无意义的四处乱跑。

而怪物，很明显也没有打算留给他们多余的思考时间，张开了狰狞的口器，露出了凶猛的獠牙与利爪。迅速向他们爬来。

“快跑!那边有家银行!里面应该有足够防御的保险库!”Abuser吼着，朝着银行的方向全速跑了过去。其余人看见Abuser如此坚定也没多加思考便跟着Abuser进了银行。

而银行里，果不其然有着坚硬的保险库。众人关上了保险库的大门后，这才摊在了地上，松了口气。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里有保险库？”Wastrel好奇地盯着Abuser。

“从这头睡猪醒来后到被那些混蛋拉到这地方之前，我稍微探查了一下附近，发现都是工业文明时代的产物。所以我才......”

“多亏有你......要不然我就要血溅当场了......”Jessie感谢着Abuser。

这之后，由于大家都很累了，再加上门外怪物嘶嚎抓挠的声音一直连绵不绝，也就再没提什么话题，简单地找了一个地方就开始休息了。

“The chance of Again......吗？”Canute想起了独自一人在那片冰凉永夜中的不甘心，嘴角扯出了一抹坚毅的微笑。

“死者一定可以复生，正如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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