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从遗迹回来的法夫纳根本睡不着，他躺在床上看着手中的瓶子，里面只是些金色的沙子，可以无论怎么摇晃瓶子，沙子都稳稳地躺在平底。

那个少女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她的声音那么熟悉？有太多的问题了，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一切都联系到了一起，无论是初代勇者还是那个女性勇者，他们之间都有着联系，关乎着魔王与勇者的命运。

实在是无法入睡，法夫纳干脆地坐了起来，外面的月色还算不错，不如出去走走，至少外面的冷风能让自己有些发热的头脑冷静一些。

悄悄地从房间里溜了出去，法夫纳跳上了房顶，然后蹑手蹑脚地寻找着合适赏月的位置。

只不过，有人主动地对他招了招手，克莉丝多披着白纱，正站在阳台上。

法夫纳无奈地笑了笑，跳了过去。

“哟，勇者，怎么看完遗迹还睡不着吗？”

法夫纳耸了耸肩：“不如说就是因为看了遗迹才睡不着的。”

“那么还是余的错咯？”

法夫纳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克莉丝多的身上，然后行礼：“是我的失言，尊敬的陛下。”

克莉丝多似乎有些脸红，她哼了一声：“哼，知道就好。没想到勇者还是挺会讨好女性的啊。”

克莉丝多提了提自己身上的外套，不让它掉下来。

法夫纳笑了笑：“是一个朋友教我的，她总是告诉我做什么会被女性讨厌，做什么会被女性喜欢，哪怕是些多余的事情。”

艾薇儿，明明是个魔王，却没有一点魔王的样子。

“哦～看样子是个女孩子？”

“你怎么知道？”

“余皇帝的直觉。”

“好吧，陛下为什么不睡呢？明天要上战场了吧，不好好休息怎么行？”

“嗯，但是正因为要上战场，所以余才睡不着。勇者啊，如果说魔族不发动战争，你觉得会怎么样？或者说如果魔族想和余谈判，想要和平，不要战争，你觉得会怎么样？”

“这……我也不知道。”

“嗯，余想你也不会知道。你是勇者，可余是皇帝。余不能像你那样光明磊落啊。余告诉你，余还是会发动战争哦。哪怕魔族想要和谈，余还是会进攻他们，或者再过几年，余会攻打公国，甚至王国，也有可能去攻打教廷还有兽人联邦。”

法夫纳看着克莉丝多安静的脸庞，她说的很平淡，仿佛战争在她眼中微不足道。

“为什么？”

“因为，余是皇帝啊！”

克莉丝多笑着，再次宣布了这个铁一般的事实，可是她那种气魄和自豪，法夫纳做不到，他无法那样自信地说自己就是勇者，至少现在的他还做不到。

“余要考虑的是这个国家，整个帝国。你是勇者，你大可以唾弃发动战争的余践踏生命，余的民众也可以谩骂余为暴君，但是余还是要这么做，哪怕送上几千几万士兵的生命。”

“为什么？”

“余一定需要理由吗？余可是个任性的皇帝哦。”

“既然是皇帝，那么就更需要理由了，不是吗？”

“呵，不愧是勇者，说的不错。现在帝国的人口是六十万，可是帝国能够养育的人口只有四十五万，余可以努力再努力，让这个数字变成五十万。但是剩下的十万，余毫无办法，而且帝国的人口还在增长，这样下去贫困的人会越来越多，没有地方居住，没有食物充饥，其他人的生活也会被拖累得越来越差……所以，余很感谢魔族现在的进攻，余可以把大批的士兵送上前线，让他们，去死。”

“战争吗？”

“没错，就是战争啊。皇帝最棒的武器，战争。战争可以削减人口，战时的经济也会得到发展，甚至推动新的武器和科技出现，抛开死去的人，战争真是最棒的了，它带来了功名利禄，虽然也带来了阴森恐怖。”

“死去的士兵呢？”

“他们成为士兵的那一天就应该做好准备了吧。余欣赏这些把生命奉献给余男子汉，可是余也是花了大价钱在他们身上的，如果他们战死，余会给他们的家庭足够的金钱和福利，至少他们的家人不会因为他们的死而影响生活。”

“不可能不影响生活的吧……自己的儿子死了，自己的丈夫死了，自己的父亲死了……克莉，你在为自己找借口吗？”

法夫纳看着克莉丝多，她默默地握紧了阳台上的栏杆。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觉得你是一位好的皇帝，至少如果我是皇帝的话我绝对没办法像你这样成功。你说的没错，有时候为了更多的人必须要牺牲一小部分人，你也没有必要从他人那里获得认同，或者找什么借口，你是皇帝，你做的一定是正确的，如果你都怀疑自己，那么你怎么成为人民的皇帝，人民的领导者呢？”

“不愧是余钟意的勇者啊，嗯，是余有些太……算了，说真的，不来余手下做事吗？余难得很喜欢你这个家伙。”

法夫纳对着月亮吐出一口白雾：“还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