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们要喝水！

“你是灾难……你是阴影……”

冰冷的地面，刺寒的空气，没有生命气气的大地上覆盖着一层薄雪。视角是紧贴着地面向上仰视的，甚至能看到一些近处雪片的细节。

“你是一切的开端……”

四周是一片树林，大灾变后的枯死树木紧密排列着，即使没有了树叶的生长但仍有一种密不透风的感觉。远处有一个隐约的人影……不对，不是远处，反倒就在很近的位置。之所以产生这种错觉还是因为画面过于模糊，而且那个人影的身形也有些稍显矮小了。

“毫无意义……毫无意义……”

呢喃的低语仍在耳边回响。

紧跟着，画面猛地一闪！就如同是什么爆发了一般！耀眼的白光将一切都遮蔽了。

而当视野再次恢复时，火！漫无边际的、赤红色的火！躁动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能所触及的一切！

树木、地面、天空……一切都在翻卷着的火焰中扭曲、混沌，仿佛世界正在融化一般。

“看着吧，这就是……”

有一个哭泣的声音，但又似乎是在笑——在失去画面又声线模糊的情况下，这两种声音其实真的很难分辨。

火焰逼近，最终翻腾着攀上了那个人影。

似哭似笑的声音随之向悲伤的一侧倾斜了一些，但下一秒便戛然而止。模糊的人影猛然崩裂，化为一团灰烬，随着烈焰的光芒坍塌消散……

“……你所谓的拯救！”

……

我面无表情的睁开了眼，对于这一次精神入侵的发生倒没有愤怒或者惊吓的情绪，反倒是……稍稍有那么一点儿遗憾！

——可惜了，如果已经有了静室的话，说不定就能截下对方的什么信息。

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了下来，雾之夜如期而至。四周的空气中已经有东西开始弥漫。虽然肉眼还观察不出什么差别来，但这却逃不过我的感知。

我将视线投向魔杖少女头顶的那一盘水晶，非常欣慰地看到它们已经过半消失了。后者此时也发现了我的“苏醒”，顿时怒气冲冲地瞪视过来，那眼神直让人产生在昏暗中冒光的错觉。

“魔法师！汝居然敢在放着吾辈受累的时候睡觉？！！”

——睡觉？

我耸耸肩，或许在不明白的人看来那就是睡觉吧，但【幽魂视界】必须要在那种状态下才能有效。而魔杖少女在期间没有偷懒这一点倒是让我有些小小的意外。

从正在呲牙咧嘴地示威的某个家伙头顶摘下那个大盘子，再点了点剩余魂晶的数量，我点点头：

“火雀，做的不错！”

“哈……哈啊？”

火雀神情一滞，喋喋不休的吵闹也随之猛地节奏一缓。

“嗯哼……嗯哼哼，那是当然！吾辈可是……”

“是是是，你是最棒的！”

我有些好笑，“咚”地用盘子在她的头顶上敲了一下，然后随手就将其丢到了一边。

“但是接下来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交、交给吾辈吧！”

魔杖少女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那神情居然很是兴奋？

我哑然失笑。

“一项很重要的任务、关系到灰谷今晚大多数人性命的任务……”

……

……

灰谷的一处水井，天空中最后一缕阳光即将消失，而这里的气氛也紧张到了炸药桶一般，彻底爆发只需一点火星。

“滚开！凭什么不让我们取水？！”

“你们想干什么？！难道不限制食物其实是就是为了向水出手吗？！”

“老子现在很渴！老子要打水！不然就他嘛打人！！”

几十上百人团团包围着水井，手中提着各式各样的的容器，怒吼咆哮，目的只有一个——水！而在稍远的地方，更多得知消息的人正在蜂拥而至，一步步将事件推向一发不可收拾的深渊……

“那位大人有令！不许取水！”

老赖狗面色冷厉地呵斥着，挡在水井前横剑踏出一步。顿时人群倒退一步，隐约有一些畏惧感，但马上就被更加响亮的叫嚣声覆盖：

“放什么狗批？！吃饭喝水天经地义！！”

“就是！难不成整个庇护所今天晚上就得渴着？！”

“让开！让开！！”

“让开！让我们打水……”

“打水……”

群情激昂，甚至有一些常年奔波于杀戮之间的狩猎者已经眼冒红光了。老头子暗自吞咽了一下唾液，但手中的短剑仍然稳稳平端着。

“老先生！不行啊，再这样下去肯定……您那位的意思到底是？”

这是一名正与老赖狗一同守卫水井的家伙，差不多的还有五六人。他们是我允许老赖狗招募的人手，此时人人皆是身着护具手持武器。这样的小队在中高端战斗力严重受损后的灰谷已经能够称为尖刀了，但真要是事发，面对这百人以上的人潮冲击……恐怕难以自保！

“不要管这么多！”

面对手下人质询，老头子面色不变，但却稍稍变换了一下持剑的角度，隐然戒备此人。

“大人的命令是严禁取水，我们只需要执行。”

“噢……好、好的！”

那人讪讪一笑，不再多问，但神情间已然多了些怯意。老赖狗看在眼里，无声地冷笑一下，决定在这件事情后就将此人赶走。

——不过……

又是一阵山呼海啸的叫喊声，似乎是刚才有人高喊了一句什么引发了众多应和。老头子稳稳躬身，没有去理睬，面色愈发凝重了。他其实也不知道那位大人的意思，但他知道的是有了命令就必须执行！一丝不苟地严格执行！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一味地服从？

——而且事不可为……这也不是责任……

——如果再因此丢掉性命……不值得……

愤怒的人群再次齐声呼喊了什么，声音很大，但却听不清内容。似乎又有一个手下怯阵了，过来想探一探底……

“……？！！”

精神猛地一震！老头子忽地瞳孔皱缩，怒不可遏地看向一个方向！！

“唉……”

一个声音飘忽着远去，叹息着，好像是在遗憾没能得手，随后悄然遁去。

就在此时！

“西边的水井已经放开了！大家别怕！冲啊！！”

高呼声几乎是在每一个人的耳边炸响，就好像有千万个扩音魔法从四面八方各处空间包围过来一般！

人群猛地一静，但下一秒……

“准备战斗！！！”

咆哮着，老赖狗挥舞短剑将一杆木制钉锤斩断！再跟上一剑，鲜血四溅！

……

……

——胖子？

石楼二层的窗口处，艾琳紧了紧兜帽，浑浊的异样眼睛中闪过一道精光。

——庇护所里怎么会有胖子？

那是一个极为肥胖的中年妇女，此时正逆着前往水井处的人流向一处小巷中前行着，身边似乎还带着一个小孩。如此硕大的体型，照理来说应是在紧密的人流中行动极为不便才是。但事实却并非如此——那个矮胖妇人、连同她带着的小孩，甚至连与人碰撞都不曾有过！反倒是如同泥潭里的鲶鱼一样顺畅前行……

舔舐了一下嘴唇，艾琳缓缓从窗口退开，视线死死锁定着那胖妇的行动方向。

下一刻，肥大的斗篷无声落地，小女孩矮小的身影赫然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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