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最阴暗的角落（下）

“……”

幽蓝色的鬼火团忽闪着，磷火似的荧光将地面映照成了相同的颜色。

“你说的对……这是我所犯下的罪业……”

我左右扫视着遍地枯骨，以及那些刻画在墙壁和地面上的诡异图画。

“但我还是很佩服你！这种把自己转换成巫妖的方法……还真是闻所未闻。”

鬼火团再次闪动了一下，沉默许久，明明根本不是人形状态却仍然给了我一种“低头思考”的感觉。

“原来……我的这种状态……叫做‘巫妖’吗？”

“当然不……咳！我是说，如果你那么认为的话。”

我露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但出于某种考虑，还是给对方留了一个情面。

蓝色鬼火的这种状态虽然上气息很像，但显然不可能是堪称传奇级别的巫妖型亡灵。倒不如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幽灵，而且尚处于一种及其不稳定的状态……唯一可圈可点的地方恐怕就只有保留了作为人类的记忆和思维。

“先生，它是？”

“如你所见，亡灵，不过是可以交流的类型。”

“……亡灵也可以进行交流？”

“嗯哼。”

我点点头。

“实际上，它们有些比甚至人类更加有智慧。”

听到我的评价，蓝色鬼火又是一阵摇动，荧光的颜色似乎是因为情绪激动的原因忽明忽暗着。

“但……我没有！”

“我的愚蠢……他们……不值得！”

“但是你敢于做出尝试，这一点就很值得赞扬。”

我第二次地将视线放到了那些遍布四周的涂涂画画，顿了顿，继续道。

“你是想法想刻画一个魔法阵？”

“……”

蓝色的鬼火似乎想要回答，但突然忽闪了一下，荧光猛地变暗。

我叹了口气，转身问小女孩：

“艾琳，有带魂晶吗？”

一小把闪闪发光的淡灰色晶石随即被艾琳递到了我的手里。

在清理掉胖子神官和他的那群狂热支持者后，那些人的“遗产”也自然被我接管了，所以，现在的我完全不担心这些小晶体在灰谷里的价值问题——况且连整个灰谷都从属于我了，也没什么能让我拿魂晶去换的东西。

灰色晶石被我随手用一个小魔法碾碎，随后，那些因为载体破碎而溢出的能量被我用精神力牵引着，送到了面前的那个“鬼火人”的一些火焰细丝上……

“呼！”

一种极似吮/吸的声音过后，魂晶的能量顿时被一饮而尽。随即蓝色荧光大振，“鬼火团”的外形蠕动着，缓缓变成了一个男人头部的样子。

我微微一笑：

“十万零一千五百七十二天，大陆通用历是506天每年……两百年没有补充能量了，你这个‘巫妖’还真是坚挺？”

男人的脑袋最终稳定成型，棱角分明的面孔上已经有了很多纵横的皱纹，看上去在转换之前就已经有一定的年龄了。仅有的一个头部悬浮在半空，看起来诡异至极。

我与悬浮着的“人头”对视着，后者朝我缓缓接近了一些，似乎是在感受着什么。

“魔法！是的……魔法”

“你一直在给我一种特殊的感觉，我很熟悉！你也是魔法的拥有者！”

我耸耸肩：“那又如何？”

漂浮人头的表情顿时一滞，转而露出了一个怅然的表情：

“是啊……是啊，那又如何呢？我已经失败了……”

沉默再次降临，直到好一段时间后……

“能说一说你的思路……”

“你愿意听一些……”

“……”

“……”

“好吧。”

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你先吧！”

“……”

蓝色的荧光火苗摇曳着，悬浮着的人头再次沉默了许久。

“……死亡会使人化为怪物、怪物们不会互相攻击、怪物不会因为衰老死去、这就是我的思路。”

“所有人都转化，所有人都以另一种方式‘活’下去吗……大胆的设想。顺便一提，我将你口中的‘怪物’称为亡灵。”

“没有饥饿和死亡的‘亡灵’啊……但是，我错了，错的很离谱！我严重高估了自己。但也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怎么讲？”

“它们太多了，我们根本无法阻挡。”

蓝色萤火大幅度颤抖着，那是恐惧的情绪，中年男人的声音再度开始模糊。

“它们不再只是游荡……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

“你的意思是？”

“我们被淹没了……没有任何机会……”

“我们试图躲藏……但很快就被它们发现……”

渐渐的，随着蓝色火团一声声呢喃的讲述，一层薄纱似的雾霭逐渐笼罩上了我的意识……但我却丝毫没有察觉，直到……

“不要安逸！你看到的只是阴影的一角！”

“！！”

我猛然传醒，瞳孔陡然皱缩！一股恐怖的能量瞬间以我为中心凝聚而来，精神力狂涌着，在一瞬间就将那漂浮人头死死锁定！

——但是……不是它，真的不是它。

无论是最初在圣城遗迹时还是在火雀闯祸时的那个神秘力量，亦或者是刚刚的那个家伙，他们二者给我的感觉都与面前这个小幽灵完全不同！

更重要的是，它们二者之间也没有任何相同之处！就像是……前后两人一样？

——而且刚才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像是……？

散去手中待机状态的攻击魔法，我强迫自己将各种猜疑的念头压了回去。

而那幽蓝色的漂浮人头则完全没有察觉道到刚刚发生的事情，此时已经自顾自飘着离开至一个较远的地方了……

“我就是这里曾经的的主人……跟着我，我有东西想要给你……”

“算是……一个小小的夙愿吧……”

“……先生？”

艾琳朝我投来了一个惊疑的神情。虽然小女孩不懂魔法，但刚才那从我身上传来的突如其来的强大压迫感，她却感受地清清楚楚。

“没什么。”

我紧了紧法师长袍的领口，神色不变。

“跟它去看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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