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史以来最憋屈的血族（二）

再三确认即使是门的另一面也没有任何能够发现到我的东西后，我探出一根冰锥，穿过腐朽门扇与墙面的夹缝，轻而易举地就从外挑开了门栓。

只有这种程度的防备也就防防普通人了，甚至连稍微技艺精湛的潜行者都防不住，有拿什么去抵挡我这样臭不要脸甘当小偷的魔法师？

耸耸肩，我回身将大门恢复原样，有些好笑地腹诽着。如果导师她知道自己教出来了一个把魔法拿来撬锁大弟子，估计会当场冲我发飙吧……

转入这扇门内，眼前的场景顿时就是一个从“野外”到“室内”的转变。

我用脚狠狠踏了两下地面，所发出的“咚咚”噪音完全不似是身为一位合格的客人应该干的。

——青石的磨制地砖，镶嵌的很严密。

在仔细观瞧的话，不难进一步发现，这些石砖的缝隙间并没有累积很多数量的尘土……显然是有人经常打扫的结果。

但这些还都不是什么，最令我感到意外的是……

“这些是魔法灯？”

我环顾这悠长宽阔的、有着圆弧形拱顶廊道。

每隔一米左右的距离，就会有一对散发着荧光色微光的魔法灯镶嵌在左右墙壁上。虽然它们现在大多都是忽明忽暗、或者干脆直接灭掉，鲜有正在良好运转着的，但？

走进观瞧，我惊讶地发现，这魔法灯……自己居然认识！

踮起脚，伸出手，我在一枚正在发着微弱亮光的挂灯上左右摸索着——一个搭钩、两处卯榫扣、再挑下一枚钉子似的固定物。

“咔哒！”

随着几处连接点被我飞速卸下，墙壁上魔法灯随即在一声轻响中落入我的手中。至于为什么对这个小物件那么熟悉，那是因为至高之塔的公共书库里所用的照明设备……跟这个是同一型号的。

翻到背面……

“XXX制造所，奥恩十九世11年金月91日，XXX铸造师。”

——呃……十九世？！

我愣愣地看着这样一行“生产日期”，感到有些无法理解。因为我明明记得奥恩帝国只有十八世来着？

甚至当年我还随导师一起受邀观礼了那个皇帝老儿继承他老爹宝座的接位大典，然后就……

——就什么都不清楚了！

懊丧地摸着自己的脑袋，我大为疑惑。

记忆中再之后就尽皆是在至高之塔里管理其他学生的琐碎杂事，最顶天的也就只有我自己的一些相关研究课题。

但要是说像帝国皇帝换届这种类似的惊天大事件？还真的没有一点儿印象！

——真是见鬼，难不成那之后我就被神棍儿们关起来了？

狠狠用手锤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后，我将魔法灯如法炮制地放回它在墙上的原本位置，但被勾起来的疑惑感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十九世……那就是大灾变前的一任皇帝？也不好说，说不定还会二十、二十一甚至更晚。

——不过既然魔法灯的款式都没有进一步变化，那么也就基本能锁定在十九到二十世之内的时间点了。除非那两届皇帝老儿特别短命……也不能那么想，有神殿在，帝国皇帝活够普通人的百八十年月也不成问题……唉，终究还是信息量不足啊！

带着这样的思绪，我开始逐步从这里向着深处探索而去。

——但好消息是，这个地方的主人既然连当时的东西都用上了，还维护修缮了那么多年没有损坏，想必也会是个有故事的老蝙蝠？有点期待啊……

……

……

“冥……冥想，感受……交、交流，然后控……制……”

一份手稿，所用材料均是目前庇护所里唯二可选的东西：木浆纸和碳条笔，但它的存在仍然很不合理。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手稿”里的这个“手”。

——我了个娘希匹的随便哪个神都行啊！这个念头还会有人识字？！

不不不……其实识字还是有的，但是会写字？那就简直是仅存于传说中了！但实际上，这不仅是一份一笔一划手写出来的稿件，而且还字迹工整、语言规范……错字或者病句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也正是因为手稿的问题……

“……”

极为艰涩地在手稿两行字的夹缝间注解上一种发音辅助符号，艾琳目光闪动着，深邃而坚定。

——看不懂。

——但是，一定要看懂，一定要。

“钩……构、构造！然后，非……排列，成正确……位置是……计算……”

——它们是力量！那种……那种不普通的力量……

——已经落后了！必须……必须要……更强！！

……

……

“哟~？老先生好久不见？来来来喝一杯，算我免费请的！”

“嗖！”

“啪！”

老者抬手稳稳接下飞掷而来的深筒水杯，力道之精准甚至没有让里面的任何一滴液体洒出来。随后也不含糊，直接仰头将如此一大杯翻了个底朝天，“咕咚咕咚”顷刻一饮而尽，还能在最后悠闲地接上一个饱嗝。

“味道不错……嗝儿！”

“哈哈哈~！那是，反正庇护所里粮食不缺，做这东西只要我再多试试，手熟了，味道会更好！”

年轻人眉飞色舞着，手里也是那么一只巨大的水……准确一些，酒杯？举杯向一看即知是刚刚办事归来的老赖狗，致敬似的同样“咕咚咚”一饮而尽。

“呼哈……嗝儿！咋样，找到了没，我说的位置应该是挺准的。”

“找到了，在一摊臭到恶心的尸体旁边。”

“嗖！”

“啪！”

这回换做是老赖狗把手中的飞掷给年轻人了，后者也是抬手接住，也不掩饰，当场左右检验了一番，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漂亮！就是这个！来，老头子我再请你一杯！”

回身抄起一只大木桶，青年人拔掉封口塞子，双双把两只大酒杯注满。

“干杯！敬灰谷！”

“敬灰谷！”

“咕咚……咳咳！”

“咕咚咚……斯哈！真是爽~……嗝儿！”

在一片粮食酿造品的醇厚麦芽香气中，一枚苍老古朴的卷轴被年轻人看似随意地收入怀中，表面蜡封处的一行小字一闪而过——

“【阶位六……】”

……

……

“姐……节？阶！阶位……嗯，一二三……六！阶位六……阶位六？！”

“啪嗒！”

碳条笔在悚然之中落地，小女孩突然感觉到这三枚文字符号有些熟悉。

——是那卷纸！

紫色的眼眸中光芒倏然迸发，艾琳清楚的记得，在午后，那个有些陌生的老者……“先生”的仆从之一，前来请教她，手中拿的那卷纸，上面依稀就能辨认出这三个文字。

——不……那个不是卷纸！我……我读到过，应该是……应该是……

“唰唰唰……”

纸页快速翻动的声音，一行又一行的工整密布着的字迹飘过，最终定格在了这样的一页上……

“不可以……起效？魔法……书籍……记载基础知识？”

基础知识？

艾琳悄然握紧了小小的拳头。

——可是……可是……阶位六……为什么说是基础？

“嚯？问我有多强？这算是什么问题啊……”

“嗯哼？是知道了自己是‘三’，然后想知道与我的差距？这，怎么说……”

“这样说吧……呃，虽然可能也不太准确……如果十个二能匹敌一个三、十个三能够匹敌一个四……我是六噢？”

“阶位六，魔法师！虽然你现在也是一个狂拽酷炫的魔法师了，但才只是起步哈。不过我已经卡在六的位置有几个年头了，如果小艾琳加油一点，说不定……”

——六……不是基础！

低垂着脑袋，小女孩的身躯有些微微颤抖。

——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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