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一 午时

我看到了！在对面拐角跌跌撞撞蹒跚的身影。

“辛苦你了，小雅……抱歉。”

我赶紧迎上去，扶住这具娇弱的身体。

“说、说过了，不许……动……”

小雅把我的手打开，劲儿小得连蚊子都拍不死。

“我、说过……了，不许动。”

小雅又重复了一次，这次的声音更大些，更清楚些，也更完整些。

“好，那我回去。”

我不知都该怎么应对。如果强制带走，小雅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原谅我了。至少现在，她有资格任性。

我站回门口，比先前离门更远些。

小雅则慢慢地，却又坚定地走来。低着头，帽子拉得很低，让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也有点摸不透现在的小雅的想法——刚才的话里不带一丝温度，冷的像吹着的寒风。

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小雅。

“哥哥是我的我的我的！你不许离开我！”

当还剩下两三步时，小雅并在一起扑过来，把我搂得紧紧的。眼睛盯着我，没有什么可以逃避的地方。娇躯颤抖着，如暴风雨的征兆。

“我错了……”

我确确实实地错了，不论是因为主观还是客观因素，也不论是计划还是意外，我不声不响地消失了一整晚却是事实。

……

……

……

“嗯。”

过了许久的沉默，小雅才低下头来，轻轻应了一声。身体也平静了下来，没有像我想象中的暴躁和愤怒，眼睛里写满的只有担心和高兴。

生气啊，对着我发脾气啊！小雅越是平静，反而令我越心痛。

是因为累了吗?

不，是因为担心得、喜欢得到了骨子里啊！

每过一天，我欠小雅的便多一分。

“以后，我会陪着你的，哥哥。”

小雅伸出小指。

“拉勾。”

我再从哪能找得出拒绝的理由呢?

“嗯，骗人的是小狗。”

我伸出手，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像是又回到了以前无忧无虑，在乡下快乐的日子。那时候的约定，还能记得起来吗?

“外面冷，先进去吧?”

我牵着小雅的手，往屋里走去。

“哥哥大人，小雅姐姐，这里这里。”

刚进门，雪情就在一张桌子前挥着手臂叫着我们。

“这两碗是妈妈刚煮好的，外面冷，正好可以暖和暖和身子。”

“谢啦，雪情。”

“哎嘿嘿~”

雪情卖萌倒是一把好手，让我的心情再次平静不少。

“小——”

我扭头刚准备朝小雅问些什么，却只见她已经开始狼吞虎咽了。甚至顾不上烫，随便吹吹便往嘴里送。筷子都拿不稳却急着将面夹起来。

“别急，别急，不然会吃坏肚子的。”

我赶忙压住了小雅的手。

“慢点吃，我陪着你呢，又不会跑了。”

“嗯……”

小雅应了应，比起刚才确实慢了不少。

一定很饿了吧?昨晚也没有好好睡吧?甚至于，从昨晚就已经开始找我了吗?

我一边想着，一边帮小雅清理身上的雪花——衣服上，头发上，还有脸上……到处都被浸染成了雪白。

“来，抬下脚。”

小雅顺从地把腿稍微抬了抬，但嘴上的功夫也一直没消停过。

我取下小雅的鞋子。这次倒是带着绒毛的雪地靴，但靴子和脚踝上面的接触处却早已堆满了积雪。从靴子里也能倒出少许的冰渣来。

袜子已经湿透了，冷得硬得像冰作的。袜子也脱下，里面的小脚丫倒是比上次好些。虽然冻得通红，但有鞋子的保护，没有被冻出疮来。

「唉，看看我都造了些什么孽……」

我把雪情递过来的小白袜給小雅裹上，再把刚才在暖气旁烘过的靴子套上，这才放下脚。

小雅还在和面条奋斗，一碗快到了底。

“这还有一碗，也不烫。”

我把在自己这里的推过去，小雅也不客气，继续埋头朵颐。

“我先过去谢谢童姨——”

刚起身，还没离开座位，胳膊便被一把抓住，被一只手钳得紧紧的。

小雅仍低着头吃面，但另一只手却拉住我动弹不得。

“好吧好吧，等吃完，我们一起过去。”

我重新坐下，把小雅的手摆回桌子上。

“一只手可不方便。”

唉，小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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