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代价

“累死我了！终于弄完了！！”

秋明以“大”字型的姿势躺倒床上，盯着陌生的吊灯自言自语。

以往的这个时候，老妈肯定会喋喋不休，让他去先洗澡做家务。而今没有了家人的唠叨，这个二室一厅的宿舍，让他一时半会不太习惯。

“自由独立，个人生活，也不过如此……不管了，来打盘游戏先。”

他拿起掌上游戏机，看了看漆黑的机屏，又兴味索然地扔在一旁。

原本还准备和命分享杜拜的大冒险，顺便吹嘘下自己的英勇表现。但很快他就想起来，这个屏幕里的异世界美女，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出现过。

“大概她最近更忙了吧？”秋明心想道，又拿起手机，拨打安洁琳的号码，却是等了好久都无人接听。

“这帮家伙太过分了，都没一个关心我！”

他将手机往柔软的床垫一扔，发泄那股莫名的烦躁；却又不得不在其即将弹起，往地上跌落的瞬间接住。

“只有朱琪主任是好人，哎。”

“呼……呼……哈……”

安洁琳坐在一片漆黑的客厅里，竭尽全力用双手撑住茶几，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此时她的脑袋完全空白，唯有被一种感觉所支配。

疼痛。

为此，她已经吃下了一整瓶止痛药，并尝试各种的深呼吸，以减轻这种感觉——但看上去是失败了。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是秋明打来的。

而她根本不管，径直用力一挥把手机扫到墙上，使整个机屏撞得粉碎。

即便再动听的铃声，对现在的她而言都是雪上加霜。不仅刺痛着她耳膜，乃至身体的其他部分，深透进每束神经直达骨髓。

终于，她再也忍受不了了，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朝沐浴间走去。

搬进这栋房子之前，她就对沐浴间进行过了，超乎寻常的隔音改造，为的就是应付这种情形。

“呕！！！”

在把门关上的同一时刻，她忍不住吐出了大滩鲜血。

这并不是喝酒过量，导致胃出血之类的症状——因为这些鲜红色的液体，已经超过了2000毫升，对于任何一个人类来说，是绝对致死的出血量。

她扑通一下，跪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单手支撑着蜷缩成一团的身躯。

但是安洁琳的厄运，并未就此结束，反而只是一个开端。

只见大量的血液，从她的五官七窍、甚至身上每一个毛孔渗出，并且像拧开了的水龙头般无法停止。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扯着着自己的头发，大声哀嚎着。强烈的疼痛，吞噬了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尤其是大脑。

已经无法用具体的语言，来形容她所承受的折磨；勉强要说的话，就像无数锐利的锥子，狠狠扎进她身上每一寸地方，并用力反复翻搅。

以往的各种战斗中，即便受伤再严重，其所经受痛苦程度，都无法与此刻比拟。

或许也正因为，经历过这种非人的劫难，枪击刀砍反而算不上什么伤痛。

女医生在满地的鲜血中来回打滚，同时双手不停地撕扯，把身上的衣服变成碎片。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自己可能会把这栋房子，彻底砸个稀巴烂。

最后的她，甚至开始疯狂地用拳头，猛烈击打着自己，寄望于制造另一种痛楚，来与之抗衡。

漫长而又徒劳的挣扎之后，安洁琳终于用尽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上毫无动静。

她的所有知觉和意识，连同身上的衣物一起化为乌有。

又过了小段时间，飞溅于墙壁上，与地面流淌的红色血液，开始变成红色的雾状，缓缓被她**的肌肤所吸收。

一刹那间在她背后，有对血红色的翅膀，爆发性地伸展开来，随即又消失无踪。

待到安洁琳恢复知觉，发才现自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件土得掉渣、写着“神”字样的白色长外套。

“草……我睡了多久？”

她不顾**的失态，挣扎着坐了起来。但起码此刻，她已经有力气直起身子。

“两天吧？给，”

坐在一旁的刺猬头男子，递过来一杯热水，而不是啤酒：“据说能治愈女性的痛楚。”

“你从哪里学来这种没用的常识。”

安洁琳略带颤抖地接过来，喝了一口之后，才有微弱的语气来吐槽。

对方耸了耸肩，任由她捧着杯子，整个猫在沙发上，尽情享受这微不足道的温暖。

半个小时的相对无言之后，安洁琳才猛地把杯子，往茶几上一砸。

“你是把这当成旅馆还是酒店？尼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看似恢复了精神的她，嗓门也变得洪亮起来。

这个自称为神的男子并不回答，而是用死鱼一样腐烂的眼神盯着她。

几秒之后，淬不及防地摆出个剪刀手，做了个“耶！”的姿势。

于是安洁琳毫不犹豫，把外套用力甩在它主人的脸上。

“你经常会有这种状态？”他拿下脸上的外套，在视线以外问着安洁琳。

“偶尔吧，闹得太凶的时候才会。至少不是每个月一次。”

她四处寻找着，代替那身撕成碎布渣的衣服，一边穿起一边道：“咋的？别告诉我，你也会看病？”

“我曾在那些转化失败的巫妖身上，见过相似的情形；他们汲取了相反属性的能量，导致被魔力的排斥撕碎躯体。话句话说——”

他的语气却平淡之极，像是阐述着一件“在超市买到不新鲜水果”之类的小事。

“你的魔法非常危险。不小心的话，可是会要了你的命。”

“原来如此，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听到这话的安洁琳，在动作上有了片刻的停顿，但瞬间又恢复正常。

“第一次觉得你不只是个单纯的饭桶，哈哈哈。”

“……你不害怕吗？”

“怕死？废话，我比谁都怕啊。但若没有这身能力，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遍。所以还得谢谢它。”

显然，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走了，吃饭去。不过先说清楚，这可不是欢迎你，单纯因为我不想看到外卖而已。”

即将离开家门之前，女医生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从地上找回了自己的手机。

漆黑的屏幕碎成渣滓，只有顽强闪烁的提示灯，表明有许多来电记录，以及未读消息的存在。

“然后比死还可怕的东西……就是钱又没了。”

塔'布里斯站起身来，再次耸了耸肩，表示无从理解。

“我问你，现在人在哪里？”

“你家邻街的手机城啊，怎么了？”

“还问怎么了？你好几天都不见人，害我和主任担心得不行！”

“不是说了人不舒服么。好啦好啦，有帮我请假就行，免得算旷班扣工资。”

“也不至于连电话也不接吧？病得那么严重吗？”

“没。不小心摔坏手机而已，所以这不出来买新的咯。挂了啊。”

“不是，我说你不会瞒着我，又接到什么危险的工作吧……喂？喂？”

安洁琳不想继续听他唠叨，把崭新到连标签都没撕的手机，搞搞拿起反复看观察。

“这个通话质量不错，多少钱？”

“8988。”手机店的店员，微笑着回答道。

“等等，多少？”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

“八千九百八十八元。”店员用稍慢的语速重复一遍，依然面带微笑。

“那打完折呢？”

“您好小姐，这是最新上市的机型，不参与折扣活动。”

“这……算了，就它吧。”

她纠结了好久，紧咬牙关说道：“发票不用开，送我全套配件啊。”

“好的。还有别的需要吗？”

“你们有没有那种，超级便宜的，老年人用的手机？”

“有的，您看看这款，198元。”

对方递过来一部，濒临淘汰的翻盖手机。安洁琳看也不看，顺手就递给了旁边的塔'布里斯。

“来，这个给你。免得玩失踪的时候，想找你联系不到。”

“不要，这个不好玩。”

“啥？送你东西，你还给老娘挑三拣四？”

“……”他没有作答，眼神中似乎充满了鄙视。连旁边看着的店员，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行行，我他妈上辈子真是欠你了！”

安洁琳咒骂道，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再拿多一部，这种最新款的！刷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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