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血使

黑色奔驰轿车行驶在美利肯的沿海公路上。四十多岁的男司机，瞄了一眼后视镜开口抱怨：“真是糟糕透顶的女人，大白天就喝个不停。”

“有什么关系。常言道，命运难料有酒喝掉。”后座里头，穿戴着金属盔甲的手臂，拿起方壶灌了一口高度威士忌。

“我才不管你什么人生信条。，”司机戴着黑色的单边眼罩，脸上和脖子都有着触目惊心的伤疤。“只是希望你对得起自己的高额佣金，别耽误正事。”

“放心、放心，离喝醉还远着呢——”这个比雇主更像老板的女保镖笑了起来：“我铁拳莎木娜，可是出了名的越喝越能打。”

“所以我才讨厌异能者，”男子忿忿地说道，“只顾随心所欲地活着，毫无半点责任感。”

“那你还急着去和异能者见面，不惜为此雇佣了另一个异能者。”对于不友善的言论，莎木娜并不以为意：“你这记者当得也太拼了。”

“我只是追求真相……像你这样的人大概无法理解。十二年前由异能者发动的恐怖袭击，在这个国家夺去了多少普通人的生命——”他说到这里，语气稍微有些激动。

“而现在居然重蹈覆辙，让年轻的士兵们毫无意义地，牺牲在对抗异能者的战场上。”

“就算给你知道真相，史密斯先生，又能如何？”莎木娜耸了耸肩：“你既不是总统，也不是英雄，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你错了。在美利肯这片土地上，民意的力量高于一切。”这个名为约翰·史密斯的记者，不屑地哼了一声。

“只需把真相完完整整地披露出来，社会各界人士自然会发起反战游行，逼迫总统和六角楼不得不撤军。”

“所以这就是你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发表那些新闻的理由？”

“不错。”

“媒体的事我不懂。我只知道，你和你的文章不太受欢迎。”打了个酒嗝的莎木娜摇摇头：“比如后面的那位，想必不是专程来让你采访的。”

“什么？”史密斯定睛一看，后方出现一辆老款改装跑车。它朝自己疾驰而来逐渐接近，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该死……”

很快，对方车头便狠狠撞上奔驰的尾部。由后方传来的冲击，令记者将额头磕在了方向盘上。幸亏奔驰的相对车速不慢且与后车的方向一致，否则早已在撞击之下沦为废铁车毁人亡。

“你这车是敞篷的吧？把车顶打开，然后开足油门一直走不要回头。”

“OK！”他赶紧按下按钮，软式车顶强行开启的同时，发出了折损金属的声响。“之后我们去哪里碰面……”

莎木娜没有回答，只是将威士忌一饮而尽；接着用力一捏，就将不锈钢的酒壶如同纸盒般揉成一团。

此时后方的车再次撞了上来，她干脆用带着盔甲的手臂，将整片软顶一拳捅飞。随后她腾空而起，横向转了半圈身子后，将右拳狠狠砸向了改装车的引擎盖。

“磅！”铁拳砸中车子的瞬间，发出了震天的巨响。

原本全速前进的老式跑车，竟被这可怕的怪力所挡下。甚至由于惯性的缘故，朝前方翻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跟头。在它以车顶落地时，还去势未了地滑行出不短的距离，直到撞上路旁的峭壁才算是停了下来。

短短数十秒钟的时间，奔驰车已经消失在视野中，甩开了绝对安全的距离。

莎木娜走向前去，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并非出于救助伤者的考量，而是为了确认一眼追踪者的身份。

但出乎意料，这辆翻倒在地的改装车内，没有任何乘员。而方才她出拳的一刹那，可以很确定该车，绝对不是无人驾驶。

“你，相信神的存在吗？”

莎木娜反应极快，顺手扯下了整扇车门，朝声音的来源投掷而出。

“哇哦！”对方只是侧身一躲，便让车门擦过胸前的十字架，旋进了茫茫的大海中。

“不好意思——”几乎在这瞬间，莎木娜已经飞身而至挥出了如同炮弹般的铁拳：“我只相信自己！”

战斗经验老练的她十分确定，没有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做出二次回避动作应对攻击。

事实也是如此。眼前神父模样打扮的人，在怪力的一击之下，整个右半身被轰得粉碎。

“！！！”

只是这一击没有任何实感，反倒像是打在了烟雾上。导致莎木娜刹不住步子，又击穿了道路另一侧的水泥护栏。

“雾化……这就是你的能力吗？”莎木娜回过头来再次发起攻击：“光凭下三滥的伎俩，可赢不了我！”

与此同时，她用另一只手紧紧捂住了鼻子和嘴巴，防止对方藉由这种异能通过呼吸道攻击身体内部。

“你错了，我并非想战胜你，”神父的脸上露出了看似仁慈的笑容。他张开双臂做出了拥抱的动作，却任由铁拳将自己的身躯再次击碎，

“而只是想救助迷途的羔羊。”

莎木娜赶紧胡乱挥拳，将对方残余的上半身驱散，全力轰向神父原本所在的位置。巨响之后的整条公路，竟因为这一拳而开裂，处于几乎崩塌的状态。

“况且那并不是什么技俩，”只是烟雾化的神父，不知不觉中已飘到了她的身后，并且瞬间凝聚成型：“而是我的魔法。”

“啊……”她连最后的惨叫都未及发出，便被神父的尖牙咬中后颈。

“哈哈哈哈哈哈！！！”神父一边狂笑着，扇动着黑色的双翼，衔着她的身体飞往峭壁上方。

而可怜的莎木娜不住地抖动，肌肤没有半点血色，瞳孔也渐渐失去光泽。她的眉间随即出现一个鲜红色的，既像疤痕又像胎记的图案。

互相咬住尾巴的两条蛇。

直到这个猎奇的印记消失，神父才松开了口，任由她滚落到路面上。

“美妙，太美妙了！”他感受着莎木娜生前的画面，愉悦得不能自已。

这个有着神父外表的怪物，在吸食血液的同时也一并吸收了对方的记忆。其中最让他感兴趣的，莫过于一个使用血红的魔法武器，奋勇作战的女性身影。

他捂住自己的脸兴奋至极：“我的女儿！居然已经成长到这般美妙的程度！”

笑足好几分钟后，他才低下头来口中念念有词：“只是想要真相么……太不美妙了，交给你罢。去把真相带给他，再让他毫无遗憾的死去。”

“是、巴拉迦……大人。”

回应神父的，竟然是摔得残破不堪，断骨刺破肌肤的莎木娜的尸体。

“席尼斯共和国，我来了！我来见你了！哈哈哈哈！”

神父的身体由下至上，分裂成无数黑色的蝙蝠，飞往大海的天际。即便底下再汹涌的浪潮，也盖不住那令人战栗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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