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进退维谷

“听清楚，”【Z】直身立起，伸手指向巴拉迦：“我不管你是来自异世界的怪物，还是【锡里安国】的间谍，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作为稍占优势的一方，她却抛出了意外的言论：“放弃无意义的抵抗，马上离开这座城市。这是最后的机会。”

神父不置可否地看了看断腕，又观察了一下包围在各个角落的特警。

“当然，你的所作所为不会被一笔勾销，我们将会派出大量的人手追捕你。至于能不能成功逃离席尼斯的国境，就全看你的本事了。”

“等等，你要放走他？”秋明对于这模棱两可的通牒，一时半会也没听明白：“不可以！你没有权力这样做！”

他周身的火焰变得单薄了许多，使得脸上憔悴的表情也依稀可见：“这混蛋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没有权力放走他！”

“不，我有。”一袭黑衣的身影头也不回：“我代表席尼斯共和国特殊警备部队，以第五十六连队长的身份命令你们，立即离开此地！”

“你……这样也算是军人吗？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秋明气得浑身发抖，身上的火舌因此变得更加猛烈：“你所要保护的人们，还有你的那些部下，都因他而死！为什么你还能做出这种决定！！”

“哈哈哈哈哈！”巴拉迦大笑着打断了他：“没搞清楚状况的是你啊，小子！”

神父挥手一扬甩出漫天的蓝焰，妖异光芒勉强照亮了周遭的环境：“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吧。”

“不要看。”【Z】的口气听起来不像是命令，而是请求。

但即便如此，秋明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朝对方所示意的方向望去——是几分钟前被自己开了个洞的大楼。

那是一间普通的公寓式住宅，只是墙体已然倒塌。其下方露出一只静止不动的手臂，成摊的血迹缓缓流淌。

“不会吧……死了？”他抱着自己的脑袋，不愿相信所见的事实。

此时他还发现，不止一户的破损玻璃窗中，一张张写满惊恐的脸庞看着自己。

“呜……这？难道是因为我？不……不对！我只是……”

“你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不要想太多！”【Z】似乎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再次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没错。你们敢于向我发起挑战，而且存活了如此长的时间。这份勇气和能力都值得赞许。”巴拉迦向后示意道：“不幸的是，你们选错了战斗的地点——这可是你们的主场。”

“你……”

“武器，魔法，异能，你们可以尽情地发挥一切，来换取战胜我的微弱希望。只是一旦稍有差池，那些可爱的观众们就会受到波及。”

神父的声音听起来如此可憎：“我很好奇，亲手破坏想要保护的东西是什么感觉？”

“住口！无耻的家伙！！我一定会血债血偿！！！”秋明咆哮着迸发出耀眼的亮光，整个轮廓几乎和烈焰融为一体。

他继而转向【Z】喊道：“那位长官，请你帮帮我！我们既然能砍掉他的手腕，就能扭下他的脑袋！只要齐心协力……”

“刚才那一击未命中他的要害，已经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了。”【Z】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浇熄着秋明身心的火焰：“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只有她自己才明白，为何在千载难逢的破绽中，选择了瞄准对方的手腕，而非头部或心脏。虽然后者的成功率更低，但不可否认在那一瞬间，拯救秋明的念头占了上风——甚至比消除这灾难的源头更加重要。

“不，为什么你要道歉啊。你这样的话……”一滴眼泪从秋明的眼角流露，却又瞬间被高温所蒸发：“不就像是束手无策一样了吗……”

“确实如此。整个城市沦为了他的盾牌，所有的居民都是他的人质。这一切大概都在对方卑劣的算计之中。”【Z】稍微低下了头，用只有秋明能听到的音量道：“我们曾极力避免这种状况发生，但终究还是失败了。”

自己的部下折损了大半，增援部队迟迟未到，安洁琳等人的情况堪忧；就连秋明这种状态能维持多久，也是个未知数。纵使她心里头有一万个不情愿，也无法再冒险让战斗继续。她要对秋明，对自己的下属，甚至对此处的每一个民众负责。

“单凭我们也许能够除掉他，但可以预见到的代价实在无法承受。”她再一次重复三个字，不知道是对秋明，还是对那些已经遇害的人们：“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的力量还是不够……”秋明攥紧拳头，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但我不会放弃！我一定要阻止这种家伙，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护目镜下，她欣慰地扬起了嘴角：“至少此刻的我还能安然无恙，大概都是你的功劳。”

“看来各位已经达成共识了。”巴拉迦悠哉地调侃道，被切掉的手腕已经复原了七八成：“愿意宽宏大量地放我一马，实在是不胜感激。”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自然是最好不过——”

“只是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留你们一条生路呢？”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听到这话，【Z】的语气立马沉了下去：“和那些可笑的恐怖分子一样，来拼个两败俱伤？”

“那倒不至于。我原本只是顺道探望一下女儿，结果发现她比我想象中的还不成器。”

神父举起手，打了一个清脆响指：“所以我有了一个很棒的想法：如果让她亲眼目睹，自己的家乡变成一片废墟，熟悉的尸体堆积成山，会不会就此振作起来呢？”

“他疯了！”听到这样匪夷所思的言论，秋明不禁脱口而出道。

【Z】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由自主地降低了重心，全身汗毛直树：“真好笑。你到底把自己的女儿，当成什么怪物看待？”

如果是一般人的疯言疯语也就罢了，但它偏偏出自于眼前的敌人，一个无法用科学和常识去理解的吸血鬼。

“怪物？不不不，像那种任人摆布的残次品才叫怪物。她可是我的最高杰作，有资格获得接近神的力量，如同【超越者】那般美妙的姿态！”

“别胡说八道了！”秋明对于这个词汇记忆犹新，极度反感地怒斥道：“安洁琳才不会和你们混为一谈，变成那种莫名其妙的鬼东西！”

“哈哈哈！或许就因为身边尽是你们这些天真的蝼蚁，她才浪费了那么多年的时间。所以我改变主意，决定让你们也成为她的祭品。”

巴拉迦漂浮了起来，朝着周围发号施令：“我的眷属、忠实的血族，我在此允许你们——”

“！！！”秋明和朱琪才发现，在难以察觉的距离下，不知何时聚集了大量身影，将这一带团团围住。一百个、两百个，甚至可能更多。

“去杀戮！去破坏！去将你们所憎恨的一切彻底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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