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二）

“啊。”我打了个哈欠，将车停在路边等待乘客。

我打算抽根烟提提神，但想到答应了儿子一天三根，如今这是第四根了，就把烟盒放了回去。

今天，不，现在已经午夜零点过了，准确的说应该是昨晚十一点过的时候，载了一个十分年轻的乘客。

他的模样，跟我那正在沿海工作的儿子上高中时实在太像了。不是指面貌长得像，而是指精神状态——整个人郁郁寡欢，忧心忡忡，死气沉沉的，就像是对明天不再抱有希望的迟暮老人一般。

甚至于，我觉得那孩子似乎更加悲伤，心里甚至有了“这孩子是不是要自杀”的想法。

正因如此，我对他十分关注，他还是个孩子，人生中还有很多的美好没有经历过，不应该这样。

我无法想象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但也猜得出一部分。因为，我曾经，就将我那品学兼优的儿子逼的讨厌学习，辍学，甚至于对生活失去希望。

幸运的是，我悬崖勒马，反省过来——我不可能要求儿子永远按照我规定的步调走，他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我应该尊重他的意愿，理解他的行为。

最终，我与他终于和好如初，关系甚至更好。

只要儿女不违法乱纪，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活着，不就很好了吗？

我们做父母图的，不就是儿女活的幸福吗？

嗡！嗡！嗡……手机一阵震动。

“喂，儿子，有什么事吗？”

“老爸，这么晚你还没睡？你不会背着我又去跑夜车了吧？”儿子的声音变得强硬起来。

“没，没。你每个月寄给爸的钱绰绰有余，爸刚打麻将回来呢，干嘛吃饱了撑得去跑夜车，那多累。话说你这么晚了，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不是公司给我放长假了吗？我打算回来陪陪您。大晚上了，你先睡吧，明天我再打给你吧。”

“好好好。”

挂了电话，我冷哼一声，这么晚打电话来，不就是想查你老爸的岗吗？

可你老爸我是谁？老司机里的神诸葛，你老爸我早就跟你李叔，张婶他们串通好了，就算你问他们，他们也只会说我每天悠闲的过日子。

不过儿子要回来了，确实有些麻烦，看来明天得走街串巷对对“口供”了，可不能让儿子知道我又背着他重操旧业了。

不过少不得又得被街坊邻居说我傻，不会享清福，老了还折腾自己的身子骨了。

但他们懂个屁，我要不趁着现在身子骨还能动，多多劳动，将来儿子要钱急用时怎么办？再说了，那些个沿海城市房价贵的要死，娶媳妇花销也大，我不得发挥余热帮衬帮衬？

唉，突然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那个孩子啊，怪可怜的，眼睛就像是一潭毫无生机的死水一般。

希望他这趟回乡下，能肩挑草长莺飞，重回烂漫时节吧。

这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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