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自古反派死于话多

晃眼就到了深秋，羊肥马壮，军中生活依旧乏味。没有边境之敌来犯，将士们日复一日的进行着枯燥训练。

朔方总是要比南方冷，寻常士卒耐不住寒冷裹着一身厚实棉衣，然后再套上简便的甲衣继续训练。为了方便四肢活动，苏玥命八百众只得象征性的加上一件薄薄的寒衣，冷风盯着露出的皮肤吹且沿着没捂实的衣缝钻进衣中，冻得一个个汉子腿脚发颤。

天气虽冷，但却锻炼了众人的身体与意志。

丰州地境多来往商队。

风沙漫漫，一支几十辆满载货物的马车组成的商队不远千里从西域赶来丰州。

富商坐在商队前头的马车上，饶有趣味的看着两个姿色妖娆的西域舞女在清脆胡月中展现舞姿。

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叫喊声，隐约间似是兵器碰撞的声音。

两个西域舞女惊慌的躲在了车厢角落。

富商急忙从坐榻底下掏出一个精致木盒塞入怀中，畏畏缩缩地将头探出车帘，“马，马贼？！”

商队雇佣来的几十号佣兵完全不是马贼的对手，自知不敌的佣兵果断弃掉兵器逃走，但却被追上来的马贼一刀了结了性命。

“通通杀光！”

许久未沾过雨水的沙地第一次染上了鲜血。

富商颤抖着噗通跪倒在马贼首领面前：“不，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钱。”说着，他从怀中掏出木盒，揭开盒盖，里面装满了珠宝宝石。

“礼物俺就收下了。”马贼首领笑眯着眼睛擦拭刀身上的血迹，脸色忽变：“不过，俺还是比较喜欢从死人身上抢东西。”

富商惊恐叫道：“不！要钱我还可以给你更多，我家中还有很多...”

鲜血飞溅，一个锦衣狐裘之人倒在沙地。

他下马在沙地上捡起木盒，转头看见两个西域女子被拽到他面前。

“哟，这家伙还蛮会享受的。”

她们紧张的互相依偎在一起，也许是看到了地上那具死尸，吓的低声呜咽。

马贼们劫掠走了商队所以值钱的货物以及马匹。马贼过，人屠尽，财悉掠。直到几天过后才有路人发现此地尸首报案官府。身在军中的苏玥不久后得知这个消息，当即拍案下令众人集合。

她正愁着如何让这些家伙见见血，那帮马贼恰好合适。

男儿本自重横行。众人一听要去杀马贼，个个磨刀霍霍誓要将窝在军中受的鸟气全撒在那帮谬种身上。

白衣环视众人，身下黑马鼻息阵阵，“上马！”

众黑甲跨上马背紧随白衣身后，马蹄声声奔出军营，惹得营外巡逻戍卒吃了满面尘土。

“咳咳！咱们啥时候多出了这么一支军？”

……

河边杨树几稀，务完农事的老汉在河中捕到一条鱼，提鱼上岸高兴想着要为孙子个老伴煲锅鱼汤。

方圆几十里内只有这一个百余人的小村庄。傍晚，阡陌间常听见鸡鸣狗吠之声。

村里的几个年轻人聚在老树下唠嗑，远远看见一群挥舞马刀的人靠近村庄。

“快告诉村里人，马贼来了！”

……

天边晚霞映红村口老树身影，乌鸦怪叫声声盘旋在村庄上空。

老汉行至村口，诧异村中为何寂静无声。晒衣的竹架倒在一旁，筛子中的干菜被任意洒落在地，地上流淌着小股鲜红的液体，尽头直指草屋。

“这……”老汉慌张的丢下鱼，急冲冲地冲进门口敞开的屋中。

屋外传来人声：“老大，这里还有一个老家伙！”

几日后，一队黑甲骑兵从这个死村路过，腐尸的臭味吸引来四周觅食的鸟类。

那帮马贼屠村之后得意的将一个老汉的尸首钉在树上，几只乌鸦扑飞在他身上啄食几口，却嫌肉太柴而又飞去他处。

“啐！这帮畜生！”

于心不忍的几名黑甲下马将老汉葬进了简陋的坟里。

黑风沉重的打了声马鼻，白衣沉默良久挥手道：“继续追！”

“是！”

……

夜里风声萧瑟，荒漠上多出几处火光明亮之处。火可以驱退常于夜间活动的野兽。

篝火旁是扎堆取暖的马贼，兴致高的一边大啖烤肉，一边喝酒划拳。洗劫商队得来的财物很快被他们挥霍大半，他们不急，没钱了再去抢嘛。

一个马贼忽觉内急，跑开人群百米绕到一处解决方便。

一张大手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捂住了他的口鼻。一把长剑在他惊慌的注视下横在脖子上。

“如实回答，你们有多少人？”

大手松开，马贼猛喘几口才缓过气来。

“...两百号人——唔！”

剑刃划出血线，马贼捂着脖子倒在地上挣扎片刻便没了动静。这种畜生本就没有活在人世间的必要。

“刘大哥，咱们人多直接冲上去不就行了？”

刘向看着与他一起潜近当做先锋的小子，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他一句：“将军教你的都当做耳边风了吗？！”

“咱们此时一冲出去，他们还不得逃去？将军要的可是一举歼灭。咱们只有按照将军说的做就是。”

他压了压沾上血的长剑，心中有股无法形容的兴奋劲想要宣泄而出。要说谁将将军教的东西学的最好，他敢称二，无人敢称一。将军叫他领好大家伙，他不过出半点闪失，毕竟都是身在同一个军中吃过半年苦的兄弟。

“叫上后面的兄弟，拿好手中的家伙，一个个放机灵点儿，咱们……”

马贼们吃肉喝酒大声吆喝不亦乐乎，然未察觉一众黑色身影正匍匐在沙地上悄悄逼近他们。

“大！大！！大——呸！又输了！”

那马贼心疼腰包中的钱财被其他兄弟嬉脸赢去，决心下盘定要全部赢回。身边的马匹忽然显得局促不安开始放声嘶鸣左右抬动马蹄，惊得他手中钱袋掉落在地。

“这马发什么神经？”

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弯腰捡起钱袋。

一支羽箭呼啸穿入他的后背，痛呼声惊醒众人。

一轮箭雨随之而来。

“啊！！”

毫无遮拦的沙地上，马贼们慌乱拿起兵刃骑上马想要找出敌人踪影，但百米外黑乎乎的一片，哪见人影？

几轮箭雨过后，地上伏尸近百。

“铮！”

“杀！”

茫茫黑暗之中冲出数百黑甲在篝火火光中现出身形。

修长陌刀斩断马腿，摔落地上的马贼紧接着又被黑甲了结性命，气势汹汹无人能挡。

马贼首领看着突如其来的黑甲军，自己的弟兄顿时损失大半，心疼不已。

该死！从哪冒出来的官军？！损失老子这么多兄弟！

“撤！”他带着身边几十余马贼骑马朝黑甲包围圈中人数稀少的一处突围逃去，却没有黑甲想要追上他们。他疑惑片刻，总觉哪里不对劲。

剩下的马贼不知自家老大弃他们而去，仍然负隅顽抗。

一个黑甲与马贼双双倒地扭打在一起，“踏！”另一个马贼骑马朝黑甲冲来。但那马贼还未冲至黑甲面前就被突然出现的大汉掷刀贯穿身体落下马。大汉看准方位给黑甲面前的马贼来了一刀，尸首踹到一旁。

“刘，刘大哥？”

“哼！你小子留点神，被人砍了没人替你收尸。”

……

身后的厮杀声愈加微弱，但他们逃命心切，不敢停下甩动手中缰绳。

月光皎洁，一排骑兵突入眼前。

“糟！中计了！”

苏玥拔出长剑：“围住他们，勿要放走一个！”

“冲！”黑甲身动，举起尖锐长枪。

双腿夹动马腹：“黑风！”

强壮黑马带着她冲入马贼队伍之中，一众黑甲重骑形成合围之势逐个击杀马贼。

短小弯刀不及七尺长枪，那身白衣几息间挑杀了数个马贼。

马贼首领砍伤一黑甲从他手中夺来长枪冲向她，“小子，拿命来！”

长枪相撞铮鸣一声，枪锋探头掀飞了她的头盔，如瀑长发陡然披散。微弱月光下隐约可见她那精致面貌的轮廓。

他肆意嘲讽一句：“哈哈！小子，你这样子可吓不住人啊。”

苏玥闷哼一声，策马疾奔向他。

他率先刺出长枪。

“嗯？！”

本该交锋的长枪却从突然向后俯身的苏玥面前划过，她随又挥动枪身削断了马匹前蹄。他猛的前扑被甩飞在地。

他堪堪从地上爬起，精神恍惚不知方才短暂一瞬间发生何事，面前白衣黑马朝他冲来。

“唔！”

长枪贯入他的胸口，大半枪身从他身后钻出，整个人瞬间没了气息被钉在沙地上。

“让你多话。”

其余马贼没能撑下一刻便被黑甲们斩杀殆尽。所幸半年训练初见成效，八百人中只有几十人受伤。

清数完赃物以及战利品，众人跟随白衣回营。

初战告捷，体验到厮杀**激发了汉子们的血性，归营后几夜睡不着觉。

“唉，真不得劲，马贼那么少不够杀啊。”一个黑甲在营帐中擦拭手中兵器，叹息道。

他身旁的同伴顶了下他的肩膀，“得了吧，将军说今后有的是仗打，到时看你还敢说这话，长点心眼躲着刀子活长久才是硬道理。”

“对了，咱是义马人，你呢？”

“咱常山的...”

……

郭子仪进到主帐内打算休憩小会儿，却见苏玥伏案拿着块木头苦心雕刻着啥，完全将这里当做了由她做主的地方。

“我说，丫头，你这又是整啥劳什子？”

“做个面具。”她抬头指着自己，“老郭，你觉得我吓么？”

“呃，你是咱见过最俊俏的姑娘，何来吓人之说？”

“果是这般。”

她垂头继续雕刻自己的面具该如何吓人，一个将军不吓人可是失了气势。顺带一提，她手中的木块是从案角上削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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