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梦，焉知梦之虚实

“你说什么？！”齐符捏握住白鹤的脖颈，眼中戾气十足。

白鹤扑闪着翅膀，两只小细腿在空中乱蹬：“放开小爷！想要知道就先放开小爷！”

齐符有些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一把将白鹤甩向地上。

这只最初可怜兮兮的白鹤是她们在屏障里救出来的，为了救它，三人放弃了其他两个充满诱惑力的盒子。

不过现在齐符有些后悔了。

她们三人怎么就为了这个嘴臭的白鹤，放弃了那两个不错的功法。要知道，这家伙被解救出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那朋友必死无疑。”

死个锤子！想到这里，齐符恶狠狠地瞪了它一眼。

“哎呀呀...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也不尊敬老人...”白鹤抖了抖身上的尘灰，它一脸滑稽地抱怨道。

瞧着它那模样，齐符又觉得自己头上青筋暴露，直想唤出灵剑给这家伙几个窟窿。

“请先生快说。”才被离宫芊疗好伤口的莫如玉连忙打断了白鹤的抱怨，她朝齐符递了个眼神，意示其冷静。

白鹤环视了一眼四周——隔着屏障，能看到外面不断翻滚的黑暗。它用翅膀指了指屏障上被舒萧寒划出的那个口子，扯着嗓子道：“知道这个屏障是干嘛的？是用来困住这里面的人，让他们自相残杀的。这里面的三个盒子有两个有毒，如果不是你们选择了救小爷，你们也会因为自相残杀而死...”

莫如玉暗自吃惊。难怪自己当时会有那么狂热的冲动...如果不是静心咒的话，恐怕已经...

“...而那外面的黑暗，就是历代进入此处却死去人的怨念。只要沾上一点，人类的七情六欲，就会被无限扩大。爱恨情仇会将她们活活纠缠在幻境里，最终让她们被那些黑暗同化。”白鹤低头梳理了下毛发，目露不削。它似乎看不起总是会迷失在情感里的人类：“你朋友简直是个蠢货，小爷我在这千百年了，还从没看见过谁会主动跳下去...”

齐符怒目圆睁，拳头捏得紧紧的。莫如玉见状，连忙拉住了她。

“那如果她走出幻境，岂不无事？先生怎么会觉得她必死无疑呢？”

白鹤闻言便“咯咯”笑了起来，它抬起脑袋，用翅膀指着屏障道：“这幻境可不是一般的幻境，它能给人内心深处最想要的，而且还可以模糊了入境人的记忆，让幻境里的一切顺理成章。这可是万法时代的那位道人设计的，更何况那人可是直接把自己的灵魂送了下去，你们以为能那么容易走出来？”

离宫芊抱着舒萧寒空无灵魂的躯体，蜷坐在地上，她脸色苍白，望向那道裂缝。

“听小爷我一声劝，那边的小家伙你放弃她吧，何必再去做一个蠢货...”白鹤扑闪着翅膀拦住了正摇摇晃晃站起来，想要向裂缝走去的离宫芊。它之前虽被关在盒子里，却看得明白，这个小家伙为了捞上那个人已经用尽了所有的灵力。

可是离宫芊并不想就那么放弃，她扶着白鹤，还在向裂缝走去。齐符松开了攥紧的拳头，上前扶着离宫芊，跟随她一同向裂缝前行。

白鹤迈开两只腿，想去阻止她们两个，却被莫如玉拦了下来。

“我们不会放弃她。”

“你们疯了？”它烦躁地扑闪着翅膀，眼睛里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光芒，“那个幻境可是会连同进入者的灵魂，同时创造出几个平行幻境，每个幻境各设其中一个人作为中心，其他人潜意识陪衬...你们根本就走不出去，因为你们的记忆会在它们被修改联通，彼此还会相互影响...何必像那个蠢货一样。就算你们中有人能意识到那不是现实...如果不能让其他人同样去否认那可能是现实，所有的幻境都会直接崩溃，让你们被黑暗给吞噬...”

白鹤越说越着急，它在原地低头打着转，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自己的能力早就被主人封印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白鹤突然被拎了起来，它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睛。

“小爷我是这的神兽！你是哪来的白痴，还不快放开小爷！”

“我就是你说的那个蠢货，刚从梦里走出来。”

已经恢复原样的舒萧寒轻轻一笑。

手一松，白鹤“啪”地掉在地上。

舒萧寒略显疲惫，却依旧像松一样站得笔直。她的动作十分温柔，被揽在怀中的秦雪瑟没有丝毫的不适，仍安静地沉睡着。

“你累了吧，不如把她交给我来。”莫如玉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

舒萧寒轻轻摇了摇头，她下意识揽紧了秦雪瑟。从那个像梦一般的幻境里出来后，一种莫名的沉闷感就一直缠绕着她，可她却记不起那个梦的具体内容了。

一定是个悲伤的梦吧...她伸手轻轻擦干了秦雪瑟眼角的泪水。

“喂，蠢货！”白鹤不知想起了什么，它挂着讥讽的笑容嚷道，“你觉得那会是个虚假的梦吗？”

舒萧寒手指一顿，她望着仍在沉睡的秦雪瑟。良久才移开视线，开口道：“我希望它是。”

白鹤瞧着她那模样，不由咂了咂嘴。它面露不削：“希望？子非梦也...”

“焉知梦之虚实。”舒萧寒低声接上，“我知道，所以我希望它是。”

“为什么？”白鹤收敛起了轻浮。它在这个地方留守了千百年，看到过太多的人沉迷于幻境。

“因为她不喜欢。”舒萧寒声音微颤，她的手指轻轻抚着秦雪瑟的红唇，目含泪花。

离宫芊拉着她的衣角，努力踮起脚，攥着衣袖想要给她擦泪。

“你哭了。”齐符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舒萧寒沉默许久，直到眼泪划过脸庞。

“我没哭...”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桃花。”

舒萧寒轻声笑着，泪水滴落。

“太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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