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茶杯猫

　　心脏仿佛被什么敲击了下。

　　漏掉半拍。

　　叶筱筱弯下腰身，轻轻捂了捂耳朵。

　　那里仿佛有一张沉闷的厚鼓，每敲动一下，就传来重重的回响。

　　她的手碰到自己的脸颊，只觉得触手微烫。

　　一定是今天的天气闷热，或许是刚才热身运动做得太快，她才会有这么不正常的反应。

　　女孩安安静静地蜷缩在阶梯前，一双细瘦的手臂捂住耳朵，脑袋埋着。身上蓝白色的校服干净清新，即便穿着最小号也显得有些宽松。小小一团，露在外面的肌肤雪白透亮，从远处看像一只白嫩软糯的茶杯猫。

　　落在车银优眼中，就是他刚一朝她看去，她就立刻低下了头。

　　他刚才笑得很吓人么？

　　车银优不由得想。

　　一个队友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问道：“车总，看什么呢？对面的人都快带球冲到我们篮框底下了。”

　　车银优这才收回目光，朝对方笑了下，重新投身进比赛中。

　　……

　　接下来的时间，叶筱筱就不敢继续盯着车银优打球了。

　　她去排球场找了班上的女生一起打排球，虽然打得不好，但也没再有刚才那样的反应。一直到快下课，几个女生去小卖部买了水，这才走向班级的集合地点。

　　（1）和理重班上的篮球比赛还没有结束，远远就看到边上的比分牌：68比41。

　　他们班是41。

体育老师没管那些打球的男生，吹哨喊了声下课，就兀自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正好那边球场进行到最后一分钟，一个男生跳起来投球。

　　70：41，他们班的男生被按在地上摩擦。

　　比赛结束，理重班几个男生从球场上走下来，笑笑闹闹，看起来心情不错。

　　球场边一位化着精致妆容的女孩子走上前，将怀里一瓶水递给人群最后面的车银优。不知道跟车银优说了些什么，就见车银优抬头看了她一眼。

　　女生红着脸，将水直接塞进他的怀里。

　　周围的男生起哄，车银优低头轻笑了下，然后拿起扔给离他最近的一名男孩子，拿背心擦着汗就走下球场。

　　男生大笑，问道：“车总，这样不太好吧！”

　　车银优说：“让你去还给人家，不是让你喝，别想太多了。”

　　那个男生骂骂咧咧两句，但还是乖乖起身把水还给了那名女生。

　　女生面色尴尬，什么都没说。

　　事情到这里原本应该结束，可是车银优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叶筱筱，脚步一转，居然朝着她这边走来。

　　叶筱筱怔住。

　　不等她做出什么反应，车银优已经停在她的跟前，开门见山地问道：“刚才为什么走了？”

　　叶筱筱讷讷，“什么？”

　　“那里，”他说，指了指叶筱筱刚才坐过的地方，道：“你原本在那里看篮球，后来不见了。是因为我打的不好，你看不下去吗？”

　　叶筱筱：“……”

　　当然不是。

　　他篮球打得有多好，连她这个外行人都看得出来。

　　他怎么会这么以为？

　　叶筱筱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真正离开的原因，随意扯了个谎言说道：“不是……我同学刚才叫我，我们一起去那边买水了。”

　　车银优闻言，低头看向她怀里的怡宝矿泉水。

　　那瓶水被开封过，只喝了几小口。

　　叶筱筱见他看的专注，以为他是口渴，毕竟他刚才没有喝水还出了那么多汗，就举了举水瓶，善意问道：“你要喝吗？”

　　叶筱筱知道他不会接受。

　　因为他刚才拒绝过那个女生，而且这瓶水自己还喝过。

　　之所以那么问，只是不想让气氛太尴尬。

　　没想到车银优歪了歪头，清俊的眉眼舒展，居然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

　　“要啊。”

　　“……”

　　叶筱筱：？？

　　这怎么跟说好的不太一样……

　　虽然如此，可说过的话不能收回。叶筱筱挣扎良久，还是把手中水瓶递给他，并小心地提醒道：“……我已经喝过了。”

　　车银优仿佛没听到似的，拧开瓶盖，仰起脖子就将水往口中倒。他额头的汗水滑下来，从坚毅的下颔到修长的脖颈，混杂着运动后的汗味，一阵躁胜一阵的热浪迎面而来。

　　叶筱筱想着那瓶水刚刚被自己喝过，

　　不知道为什么，

　　藏在发梢里的耳朵尖又热了。

　　好在一星期只有一节体育课。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在学习中渡过，没有谁再有功夫想别的事情。周末叶筱筱跟着爸爸妈妈回乡下去看外婆，也没有再见过车银优。

　　周一早晨，叶筱筱跟往常一样来学校。

　　门口站着两名检查的学生会，这次不见了上回调侃车银优的男生，而是换成另外一男一女。

　　站在右边的女生穿着整齐，长发微卷，在叶筱筱经过的时候毫无预兆地拦住她道：“同学，我们学校规定不允许擅改校服。”

　　叶筱筱停住，奇怪地看她一眼说：“我没有改校服。”

　　女生道：“你的衣服太小了，一看就是不合格的。”

　　叶筱筱怔忡。她的骨架娇小，校服又偏大，普通的尺码穿在身上根本不合适。

　　当初学校给她发了两件最小码的校服，衬得她仍旧像个风口袋一样，又宽又傻。

　　后来叶筱筱妈妈没办法，才帮她拿两件校服去改短了一些。这才勉强合身。

　　以前叶筱筱这么穿来学校根本没事，毕竟学校擅改校服的人太多了，管不过来。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偏偏拦住了她。

　　叶筱筱想解释：“我只是剪短了一点，没有改……”

　　可惜学生会的女生不听，非要扣她的分。

　　叶筱筱的班主任仍是以前的陈启东，非常在乎班级名誉。如果让他知道这事，一定会一视同仁，对她严加处罚的。

　　叶筱筱正苦恼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自行车刹车声，紧接着就是车银优的声音——

　　“怎么了？”

　　叶筱筱回头，对上车银优深色澄澈的眼睛。

　　他也是刚刚到校，身上穿着深蓝色的秋冬外套，声音有一点低润的哑。不知是不是感冒了，脸色有点不好，但看着她的眼神依旧专注。

　　长腿支撑在地，投下的阴影将她整个笼罩。

　　叶筱筱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他听完，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微微蹙了下眉。然后脱下身上的校服外套罩在叶筱筱身上，微弯下腰，将宽大的外套从下到上严丝合缝地给她拉上拉链。起身，看着门口那位学生会的女生，低声问道：

　　“这样合格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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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2169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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