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6 织网·其一

——联合公元历2021.4.4『隅中』——

缇安现在很烦恼。

‘为为为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做这种事啊！’

眼前的娃娃机里的夹子随着手的动作灵活地张合，一个又一个各式的可爱玩偶从旁边的出口里滚出积得如小山一般，机器里的庆贺的电子音乐不断地在重复。

“恭喜客人夹到了——”

“恭喜客人夹——”

“恭喜客——”

“恭——”

一旁欲哭无泪的店长按住胸口，声带颤抖着发出悲苦的声音。

“这位客人，还请手下留情……”

一个穿着黑色洋装的小女孩靠在娃娃机的边上，眼睛冒光地看着满满一筐的玩偶，拿着一摞还未使用的硬币，随时准备着要放入投币口。

‘不，我根本……’缇安感受到围观群众谴责的视线，内心发毛，‘就不该答应帮你抓玩偶啊啊啊啊——————’

“这个人这样来玩也太不近人情。”

“就是，溺爱妹妹也得要有个限度，好歹要为人家的生意着想一下。”

“真是有够差劲……”

“孩子，你以后不能学那个人哦。”

‘呜，来个人救救我。这根本不是什么小女孩啊！’

缇安姑且还是个明事理的好青年，不会故意来砸场子。

俗话说，只有狗绳能拴住狗。一匝透明的细线正卷在他涔涔流汗的腰间。此刻他更像条被小女孩带来散步的哈士奇。他每次试图逃脱，绳子都会收紧一分。

灾难的源头是朝阳上周开学第一天回来路上的提议。

“千叶的话，迪*尼乐园是肯定不可错过的喔。刚好舍弟的生日就在这周的周六，能否赏脸同游？”

和妹妹毫不犹豫的回答。

“Na g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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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

缇安兄妹家的院子里，将门和缇安站在门前等待缇娜和朝阳。

“嗯……同是天涯沦落人？”

看着背上同样被大包小包压着的将门，缇安感慨道，挺了挺压的稍弯的腰杆。

“这可一点都不乐天啊。”将门耸耸肩。“为什么非要在外面庆祝不可？”

“寿星最没资格说这句话。”

不久，缇娜和朝阳关上门从屋子里走出来。

两人都穿着无袖的水蓝色连衣裙，上面绣着波浪状的蓝色条纹，几条淡雅的蓝紫花边勾勒在裙子上，俩人胸前分别一左一右缀着朵纯白的花，清凉而不失可爱的打扮让缇安瞬间失神。

“哥，回魂啦～”缇娜在缇安面前挥挥手。

缇安眨眨眼，发现缇娜和朝阳已经在旁边了，俩个美少女盈盈地站着笑看向他。

“缇安呀，今天我和缇娜比谁更好看一点？”朝阳轻轻提起裙摆原地转了一圈。“事关女性尊严，要想清楚啰。”

原本穿在缇娜身上可以到膝盖的裙子穿在朝阳身上便快到大腿的一半了，提起后已经接近『绝*领域』将要被击破的程度。

‘又来了，经典送命题！’如同直球的问题让缇安有些害羞，但是旁边缇娜的视线很明显的不妙。

“说的没错。”缇娜还在拨弄着发圈，“哥，你觉得呢？”

“都、都很漂亮——”

“你是骑墙派吗！太狡猾了！”缇娜对哥哥的腹部挥出一记勾拳。

虽然并不痛就是啦，这种棉花拳缇安已经习惯了。

只是一边的朝阳摸着脸颊似乎在小声说着什么“我赢了噢。”

缇安挠挠脸，“将门啊，我们预定的车子什么时候来？”

“早就到了……”将门叹了口气，指指路边。

一辆车已经在路旁熄火停下。在旁静候，穿着黑西装的司机见状向这边走来，鞠躬后对着朝阳说道。

“平大小姐，您好，我是今天的司机，还请多多关照。”

“嗯，准时到这一点已先赢得称赞。”朝阳也跟着稍稍回礼。“也请你多多关照。”

“现在就启程吗？在出行高峰之前到可以避免塞在半路。”司机试探道。

“应该会是相当快乐的一天吧☆”缇娜踏着轻快的步伐向车子走去。“快走快走。”

“行，那就出发吧。”朝阳向司机点点头，注视着跟在缇娜和缇安后面的将门。

眼内毫无笑意，冷如万载的玄冰。

‘若是劣质的基因，与其以后让别人宰割不如趁早凋零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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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座位是多的……”

“为什么要靠的这么近啊——！？”

考虑到人数，朝阳安排的是有三排座位的商务车，这样可以避免一个人坐司机旁的尴尬。

但缇安刚坐上车，朝阳和缇娜一人从一边进入车子里，缇安如同三明治一样被俩人夹在一排座位的中间。将门见状，摇摇头往最后排坐去。

先声夺人地，缇娜抱起缇安的胳膊，向朝阳吐了吐舌头。时不时传来的柔软触感让缇安有背德似的罪恶感在内心滋生着。

这还没完。

‘妹妹就算了，朝阳是——’

朝阳看见缇娜的动作，直接靠在了缇安的身上，闭眼假寐。少女姣好柔软的身体刺激着神经，让缇安像投煤过量的蒸汽机一样想要当场爆炸。

“我说，朝阳小姐，对别人重要的家人要敬而远之喔。”瞥见朝阳的动作，缇娜嘴角扯了扯，发出了威（？)胁的宣言。

朝阳保持小憩的样子回敬：“哈？这是哪门子的妹系角色的可怜理论啊。妳要清楚，在成为哥哥之前缇安先生可先是个男生噢？倒是妳该遵守人间的伦理道德规范，可没有那个国家的法律和人民会承认这种事情。”

‘够了……’缇安甩开被抱着的胳膊从俩人中间抽身，飞快地逃向后排的将门身边，突然失去依靠的缇娜和朝阳啪地撞在了一起。

“呜——”

“痛。”

“啊，该说欢迎回来吗？”将门吃着薯片歪头看向缇安。“勇者喔~为何要从天堂折返回来——”

“这明明地狱好吗！地狱！”缇安抢过薯片。

“这可是我带过来的——”将门扑了过来。

“先生小姐们，要出发了，请系好安全带……”司机示意地鸣笛并启动引擎。

于是他们一行人，终于得以一往无前地向地府迈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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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公元历2021.4.4『日昳』——

“如果是ζ的话，想必能够截下”

狭小的房间里，一幅巨幕全息投影从一张简陋的木桌上投射出来，几乎要占满了房间，一侧是视频通话的人像，一侧是立体的大地图。这还是因为房间呈长条形才能够塞的下。

“路德君，你怎么看？”投影中传来了变声器处理过的嗓音。“根据传来的消息，追上想必是没有问题的。”

被称呼为路德维希的男子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投影中的城市，然后伸手对着立体地图一握，原本巨大的城市迅速缩小，变为了一个由几个岛屿构成的国家的地图，上面有红黄蓝三个标注点。

红色的显然为收缩前的城市，位于国家的东边。

黄蓝则是两个动点，在这个国家的地图上不断的穿梭着。蓝色的点虽然刚进入西海岸线，但它正高速地从一座座城市上空直线穿过，明显要快过在东部城市和郊区的道路上移动的黄点。

稍微留心一下都可以发现，无论是曲折行动的黄点亦或是直线前进的蓝点都是以红点所在城市为目的地。按照这样的速度，蓝点追上或者截停黄点只是时间问题。

路德维希抚着下巴，估摸两点相遇的地点，“嘛，即使成功追上了，但ζ几乎没有过这方面的经历尚不成熟的猎犬能否带回来我们想要的猎物呢？”

“在下相信即使尚且生疏的ζ，在有情报提供的前提下抓只小兔子应该没问题。”

“是吗。就怕煮熟的鸽子都能够飞了。这份东西ANA的一些上层还是有所关注的。虽然那群蠢货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研究的真正强悍的地方就是了，完全意义上的应用失误，已经不是暴殄天物能够形容的行为啊，这种力量只有到了我们的手里才能让其绽放。”

“路德君……认为我们已经看透了它吗？”

“那倒没有，毕竟它是矛盾的结合体。”路德维希摇摇头，“至少在我们这，它能够更有价值。损人利己不是天下乐事吗？”

“哈哈，说的也是，我就翘首以盼路德君成功。”

人影闪烁一下，断开连接消失了。

随即路德维希往某个地址发送了一封加密信息。

『TGIOTW.REC.』

“哼，想套我的口风？还是年轻了点。”路德维希嘲讽地笑了笑，“猎物嘛，就算我看不上眼，也轮不到你和我一同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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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先生小姐们，我会在附近随时候命，需要我的时候请再打电话。祝你们玩的开心。”

司机在把朝阳一行人载到目的地后便锁好车离开了。

“等等……”朝阳阻止想拿钱出来的缇安和缇娜，从包里掏出了四张金色的卡片。

“身为东道主，怎能让客人破费。这些是一年份的全园设施入场卷。在空白栏署名就可以了，还请随便使用。”

缇安双手接过卡片，递一张给妹妹。

“朝阳你们经常来这里？”缇娜拿着卡片翻看。

朝阳否认地摇摇头。

“小时候的确挺喜欢这里。长大后就再也没有足够的兴趣和时间来了。这入场卷不过是家里和对方有点交往，心甘情愿赠送的人情礼品罢了。反正我家没什么小孩，也不会给乐园造成多大的损失”

“这个有点到底有多大啊？”

“啊呀，幸好今天人并不是很多。”朝阳撇过头装糊涂，避开这个话题。

也就几百个人在排队检票而已。

‘毕竟是周末，一群鸟儿早起也得排队吃虫子了。’缇安扫了一眼队列。

孩子居多但也不乏一对一对的情侣。

但是远处排头正在检票的一个身穿着洋装国中年纪的小女孩却只有一个人。她在检票口掏出来一张和朝阳给的样式相似的卡片，夹杂着红和黑的花纹，离得太远缇安没法看清楚。

检票员看了一眼就直接笑着放行了，并没有对卡片进行回收。

缇安回头问道，“朝阳，那张卡片是？”

“嗯……”朝阳也在看到了那个女孩。“那个配色，应该是任意通行的凭证。我也只是在别的地方看到过几次，都是在内部流通。如果是员工的话，本身就可以随便出入。所以实际意义也不大，也没有对外发行。”

“任、任意——”缇安很惊讶，“意思是她在里面住下都可以了吗？”

“说不定就在里面住喔。”朝阳对他的问题报以莫名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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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告。识别名:希格德莉法『Sigrdrifa』、布伦希尔德『Brynhildr』。”

遥远的尽头传来了呼唤。

啊，是在叫我们吗。

又要对我们做出什么正义的要求呢？

还是说不打算让我们继续遵守规则？

为了身边的人，

杀生也好，自残也罢。

我都能去做。

“妳们两个是最后的胜者”

……诶，难道说。

我想起了规则的最后一条。

“妳们得到了认可。剩下的人一致同意你们成为『最高中枢』。”

“命令。全部人卸下武装放弃抵抗，原地等待回收。”

原来还有剩下的。那样做都没能全部毁灭吗。

真能干啊，『我们』。

“莉法，我好累。”身边的伙伴听完宣告后，呢喃着往我身边倒了过来。“终于结束了。”

我只能用带着血痂的双手抱着，与她一同倒在满是灰尘的地上。

“希尔……”

天空上高挂的太阳开始黯淡并急速落下。我怀着期待，陷入了黑暗里。

未来什么的，我会争取的。

哪怕只有妳拥有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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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活数清点完成。将进入回收流程。”无情感的机械合成声，在有着众多研究人员的宽阔实验室里突兀地响起。

“嗯，尸体搬运到B3地区估测剩余价值，活体转到A2区域进行全面检查。这两名『中枢』另外隔离至A1，拘束要保证好，不能让其挣脱。全程注入神经毒素，保持氮氧环境。无关人员禁止接近A1区域一千米以内，开启模因磁场，没有权限的人进入处决或降为D级人员。”

与忙忙碌碌的研究人员不同，穿着黑色T恤的男孩悠闲地坐在研究室中央最高的椅子上，对着面前等待命令的研究官之一发布指令，“此外的过程数据和记录分别复印两份。一份留档存入系统，一份交给我。”

“明白了。”研究官点头，“要不要将这次实验告知——”

“禁止向那个人泄露一切和这次有关的信息。”男孩摇晃着根本够不着地板的腿，“他迟早是会退出的。”

“可、可名义上……他仍是我们的长官。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万一他发现了的话，向上层——”

“停止停止。”男孩挥挥手打断研究官的话，“画公仔不用画出肠子吧？我说的『退出』，是完完全全的退出。”

研究管露出了迷惑的神情，男孩只能以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还不懂吗？他很快就会迎来生理上的结束，而不是那狗屁法律和医学鉴定，在他知道哪怕一点点这个研究的细枝末节之前。”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男孩打了一个响指，向这个研究官道：“让那些忠心耿耿敢透露这次实验情报给他的人，也跟他一起『退出』怎么样？”

听到他的话，研究官的肩膀抖了一下。

“说到底，咱们要忠心的对象只有一个。好好为着协会的伟大目标努力。”男孩从椅子上跳下，伸了个懒腰后拍拍研究官的后背，“在你们还有着价值的时候，上面是会一直关注你们的。竟然能够提前结束游戏，取得这些东西的认可，我得去和她们谈谈。就把收尾的工作交给你啦？”

“是、是的，达斯特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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