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三 混乱（二）

枪声从来没有停歇过，但天亮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阳光究竟带来了什么呢？似乎，那是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正在逐渐铺满天空。

斯维塔和叶卡捷琳娜依然隐藏在贫民窟的棚屋中。她们换了个更加方便的位置，离战场更远，但附近的路更窄，几乎不能掉头。是的，斯维塔想要打劫，如果能劫持城内守军的车辆，她们就立即沿之前计划的反方向出城。如果城外的人打进来了，那也不要紧，夺取一座城市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在这期间，她们总能找到机会离开。

她们需要解决的另一个问题是汽油的问题。在喀布尔，斯维塔可以靠凯特买到足够的汽油，但在这就不行了。她估算了一下，剩下的一点油大约只能跑出100多公里，这甚至可能不够她们前往一些能搞到汽油的城镇。因此，斯维塔决定弃车，但保留了油箱里的油。一旦情况有变，她们至少还有机会出城。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守株待兔了。斯维塔和叶卡捷琳娜分别埋伏在道路两侧，准备打劫任何一辆路过的车辆。她们在路面上设置了简单而足以逼停汽车的路障，期待着有人上钩。具体的判断由斯维塔做出，叶卡捷琳娜只需要及时跟上。

从天蒙蒙亮开始，她们等了三个小时，却连一个经过的人都没有。枪声已经逐渐稀疏了，斯维塔不住地看着表。如果这个计划行不通，她还有别的方案，但就在这时，她终于看到一小队士兵小跑着从南向北跑去。那是交火发生的方向。

斯维塔藏在墙后，仔细分辨着周围的声音。士兵们逐渐走远，而汽车声紧随而至。

她在窗口露出一只眼睛。一辆吉普车在离他们障碍物不远的地方减速，随后试图掉头。吉普车的一侧没有挡风玻璃，于是斯维塔很清楚地看到了副驾驶位置的切科罗夫。

他们居然也没有出城——这个信息让斯维塔有些意外，她思考了几秒钟，决定不暴露自己的位置。坦白来说，他们的方向不太安全，但她已经没有义务再帮助他们了，从大踏步走出小院的那一刻起，她就只需要考虑两个人的安危。不过，他们也不蠢。斯维塔在心里对他们的行为表示了肯定。他们敏锐地感知到前方障碍物的危险性，然后毫不犹豫地立即调头。如果在这里埋伏的人不是她，那么一丁点的迟疑都会让他们陷入危险之中。

斯维塔继续盯着那辆车的动向。在她的视线中，吉普车放弃了掉头。路太窄了，他们似乎决定直接倒车出去。

一阵奇怪的噪音忽然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斯维塔闻到了硝烟的味道，她感到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于是她后退两步，离开了棚屋的窗口，同时打手势示意叶卡捷琳娜也后退。

噪音越来越大，从南向北，伴随着步枪扫射和断断续续有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

冷静。斯维塔警告着自己。她渐渐回忆起一些事来，在一个寒冷的午后，她把叶卡捷琳娜带到了莫斯科郊外的森林里。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有个军事基地，因此她们时常能听见战斗机轰鸣的声音。

“卡佳，你要记住，空袭没有那么可怕。”她指着天上的飞机说道， “不会有人傻到进行地毯式轰炸的。你所在的建筑物目标越小，飞机轰炸你的概率就越小。”

她说的这句话在现在十分适用。她不知道叶卡捷琳娜是否记住了那句话，在这样一片贫民窟里，她们基本上是安全的。从声音判断，有两架直升机正向她们飞来。斯维塔拼命地打着手势。她们的时间不多了，需要立刻隐藏起来，但最好的办法也只是靠在墙角而已。这种简陋的土坯房抵御不了任何一颗炮弹，但正因如此，只要她们隐藏好就会很安全。它们不可能轰炸每一栋房子，这里已经没人住了。

直升机从她们的头顶飞过。枪声和螺旋桨的噪声混杂在一起，对于地面上的人来说就如同定时炸弹的倒计时一样。

没人知道炸弹会在什么时候降临。

斯维塔的心率逐渐加快，她竭力捕捉空气中的每一丝声音，并试图用最快的反应速度进行判断。直升机飞远了，又近了，仿佛在这里盘旋一样，又最终向着城内的方向慢慢飞去。

斯维塔松了一口气。直升机的到来打断了她们的计划，现在埋伏抢车的计划已经几乎不可能成功了。她从窗户旁一闪而过，向城区的方向望去，雇佣兵们抢来的吉普车已经被炸成了一团火焰。在车的周围，一些房子被炸塌了，但似乎没有尸体。

斯维塔知道，雇佣兵们吸引了直升机的注意力，间接上让她们更安全了，但已经她没有时间再去那边看了。她背上背包，纵身跳到了街上，以最快速度冲向叶卡捷琳娜所在的位置。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斯维塔说道，“我们去看看车，争取今晚出城。”

四周重回寂静，她们在低矮的土墙和棚屋之间快速穿行。斯维塔走在前面，不时停下来观察四周。然而，当她们到达之前休息的棚屋时，迎接她们的是被子弹打成了筛子的汽车。直升机果然没有放过这辆可疑的车，尽管斯维塔做了伪装，但她却没有想到交战的一方还有直升机这样可怕的东西。然而，她的手中却只有弹药不多的自动步枪。

“这车开不了了。”斯维塔在距离汽车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该死的直升机。”

回去？现在城里面说不定是什么样子。向前？新来的敌人又究竟有多强？

斯维塔把手放在叶卡捷琳娜的肩膀上。

“卡佳，我们换一条路。”她坚定地说，“我们往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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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更新……

推一本书吧，顾抒的《城墙上的光》，这本书有着精雕细琢的语言和巧妙的结构设置，读起来真的是一种享受。

我也在试图改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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