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风暴（四）

十月二日是叶卡捷琳娜的生日，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允许她过一个愉快的生日。街上并不安全，很多商店都停业了，尤其是在这一天，大批抗议者再一次封堵了莫斯科的许多十字路口。

“没关系，我以前根本没有过生日的概念。”叶卡捷琳娜在画板上写道，“甚至生日都是到了十二岁才知道的。”

但生日总不能不过了。斯维塔翻了翻冰箱，找到了足够的鸡蛋，用烤箱烤了个小型蛋糕出来。叶卡捷琳娜看到餐桌上摆着的蛋糕，吃惊地张开了嘴巴。

“无论如何，生日快乐，卡佳。”斯维塔微笑着说，“可惜我们没有足够的奶油——不过，就算有奶油我也不会用。我的厨艺仅限于此了。”

叶卡捷琳娜湿着眼角坐了下来，眼睛依然看着盘子里的蛋糕。

“没有合适的蜡烛，只有桌子上这种粗的。”斯维塔自顾自地说着，“幸好今天晚上没有停电，不然我连烤箱都用不了。”

“谢谢。”叶卡捷琳娜打着手语，“我很感动。”

“快吃蛋糕吧。”斯维塔把蛋糕切成了四份，“蛋糕不大，我们剩的鸡蛋不太多了。”

叶卡捷琳娜用刀叉把一块蛋糕放进了自己的盘子里，但没有立即下嘴。她的叉子停在半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生日快乐，叶卡捷琳娜。”卡西欧夫也祝福道，“而且正因为这样，我终于又能休息一天。”

叶卡捷琳娜用刀切下了一小款蛋糕。

“阿尔捷米，我想我明天就应该教你烤蛋糕，这样下一次你就说不出这样的话了，”斯维塔像是警告一般地说道，“能者多劳。”

斯维塔和卡西欧夫之间经常发生争吵，其原因在于两人对各种事情（包括做菜）有着各自不同的理解。卡西欧夫一直想和斯维塔真正地比试一场，但受到条件限制，两人的射击竞赛一直无法进行。

除了蛋糕，斯维塔还准备了土豆炖牛肉作为主菜。三人一起吃了一顿比较丰盛的晚饭，卡西欧夫还非常难得地拿出了几罐啤酒，并为两个女孩都倒上了一点。适量的酒精为每个人献上了一晚舒适的睡眠，斯维塔睡到了七点半，这是一贯早起的她几乎不会出现的状况。

在这一天的清晨，莫斯科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起来。大批反对叶利钦的民众在俄联邦的另一个“总统”鲁斯科伊的号召下走上街头，进行总攻式的抗议。民众和警察之间很快就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一些警察开始向手无寸铁的民众开枪。

“叛徒叶利钦！”

“保卫白宫！”

“砰！砰！”

斯维塔放下望远镜，无奈地摇摇头。距离公寓最近的十字路口聚集了大批民众，但只要开枪，只要有人倒地，人群就会开始四处逃散。在混乱的时候，拳头就是硬道理，因此这样的冲击显然是不会成功的。

对抗和斗争是需要资本的。缺乏资本的一方往往会拼命壮大声势，就像目前的人民代表大会一方一样。但问题在于，他们只有一群只能拖延时间的支持者，这些人并不会为他们但来最终的胜利。

但局势突然得到了反转——至少是在这个十字路口。示威者突然向警方投掷了催泪瓦斯，街道上顿时浓烟滚滚，毫无防备的警察队形出现了混乱，而声势浩大的示威者则趁机冲了过去，彻底把警察们赶走了。一部分示威者们抬出了担架，将受伤的同伴抬起来送走，而更多的人则开始一边喊口号一边设立路障。

莫斯科的交通瘫痪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到处都有路障，有时除了路障外还会有其它“惊喜”。但这些路障也只能是拖延时间罢了。随着“隆隆”声的响起，两辆坦克从远端缓缓开了进来。这些“铁皮怪物”们无情地驱散着人群，看起来比警察的效率高上数倍。

“连坦克都开进来了。”斯维塔对身旁的卡西欧夫说道，“看来叶利钦是得到了军队的支持。”

“那他要赢了。”卡西欧夫轻蔑地说，“说不定又达成了什么交易。”

“反正我们也不知道。”斯维塔一屁股坐在了窗台上，“不过这样一来，这种混乱倒是能够很快结束了。”

“混乱是相对的。”卡西欧夫像老师一样拉长了声调，“叶利钦非常擅长制造混乱。我们的国家都已经混乱好几年了。”

斯维塔点点头，继续眺望着街口。街口抗议的人们已经自动为坦克腾出了一条路。没人会和这种东西过不去。然而，纵使是坦克，想要突破示威者设置的路障也没那么轻松。局面陷入了僵持状态，直到一辆坦克对着障碍物开了一炮，直接炸毁了一部分障碍。坦克开炮了，人们也真的慌了，一部分人撒腿就跑，中间的人群也有松动的迹象。

坦克继续无情地轰击着示威者们设置的障碍物。“我去看看卡佳。”斯维塔站了起来，走向叶卡捷琳娜的房间，轻轻把门推开，发现她正缩在被子里面，睁大着眼睛一动不动。

“没事的，卡佳。”斯维塔站在门口，“我来了。”

叶卡捷琳娜的脖子缓缓转了过来，过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只要不出去，就不会有事的。”斯维塔关注着叶卡捷琳娜的反应，“接下来我就待着这里，好吗？”

叶卡捷琳娜再一次点了点头。这次，她从被子里面伸出了一只手臂来。斯维塔坐在床边，抓住了叶卡捷琳娜的手，也许这样能让她更安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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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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