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这不是新西伯利亚

“合作愉快，谢尔盖·乌季里科夫。”

“谢谢您，尊敬的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洛维奇，”乌季里科夫举起他的酒杯，“我只是按您的要求办事。”

“您做得很好。”布尔卡洛夫也举起酒杯，“滴水不漏，没有任何破绽。”

“祝您健康！”

“祝您健康。”

这里是伊尔库茨克东郊的捷尔任斯克草原大街19号，在楼房一层的餐厅里举行着一场两个人的宴会。宴会的菜品是极为考究的，每个人的面前摆着一碟红鱼子酱，一碟黄油，一盘切好的白面包和一块煎牛排。

宴会的主角自然是“扎伊察”布尔卡洛夫，而他的宾客则是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谢尔盖·乌季里科夫。

“不得不说，您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布尔卡洛夫放下了酒杯，“您主动和我们合作，而且从新西伯利亚回来了。”

“当您的人找到我的时候，我就决定要回来了。”乌季里科夫底气不足地说，“的确，回来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我的人遍布整个伊尔库茨克。”布尔卡洛夫不紧不慢地说，“想找到您的行踪非常容易。即便您走了，也很容易。”

“这毫无疑问。”乌季里科夫堆着笑，“我会赔偿的，希望您不要再追究我的责任。”

“说起来，这件事还要感谢您的老合伙人。”

“什么？”

“安德烈·米尔诺夫，如果您还记得他的话。当然，我想您一定忘不了他，是他找上了我们调查您的行踪，然后我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布尔卡洛夫切下一块牛排，“吃啊，不要糟蹋了美食，我想您一定好久都没有吃到鱼子酱了。”

“谢谢。”乌季里科夫紧张地笑着，拿起刀叉切了一块牛排，但没有其他动作。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非常喜欢这些。”布尔卡洛夫扬着眉毛说，“何必呢？有什么事情我们吃完再谈。”

乌季里科夫迟疑了一下，把一块牛排送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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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应该吃饱了。”布尔卡洛夫放下刀叉，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您呢？”

“是的，我吃饱了。”乌季里科夫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安，他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在大腿上，头以极小的角度缓缓转动着。

“您抽烟吗？”布尔卡洛夫像是在询问对方一样，但紧接着就自己给出了回答，“我想，应该不抽。”

“是的，我不抽烟。”

“既然如此——”布尔卡洛夫点着了一支烟，“我们去会客室谈谈吧。索菲亚，收拾一下餐厅。对了，先给我们上两杯茶吧。”

“是。”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女佣点了点头，走向了厨房。

“茶才是最适合谈判的东西，而且有益健康。”布尔卡洛夫似乎忽视了他正在吸入的有毒物质，“走。”

乌季里科夫向四周看了看，迈开了自己的双腿。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会客室，布尔卡洛夫自然是坐在他那把扶手椅上，而乌季里科夫只能拘禁地斜坐在沙发上。吊灯发出温暖的红色的光，但室内的温度一点都不高。

“茶来了，可以开始谈了，”布尔卡洛夫把左手搭在扶手上，“不知您可以在何时、以何种方式还给我那批私吞的货呢？”

“货、货没有了，不过我可以赔给您钱。”乌季里科夫躲躲闪闪地说。

“哦？货没有了，这我可一点都不意外。”布尔卡洛夫似乎在端详着桌子上的茶杯，“毕竟那可是一批上好的茶叶（注1）。那么，您打算赔我多少钱呢？”

“三十万——不，五十万美金。”乌季里科夫低着头，同样看着茶杯，“这批货我卖了二十五万。”

“是吗？”布尔卡洛夫的语气向下一沉，“如果我要八十万呢？你果然没有说实话，这批货倾销出去都不只二十五万。”

“因为——我的合伙人不可能同意这种事情，我是偷偷卖的，给了最低的价格。”乌季里科夫的表情非常难过，似乎努力地想藏在热茶冒出的水蒸气后面。

“哦？您都把公司解散了，还提起了你的合伙人？”布尔卡洛夫的语气非常强硬，“八十万，一分钱都不能少，不然就不止这个数了。您要清楚，这里面有四十万要赔给你的合伙人——我给他的女儿开出了二十万的年薪。”

乌季里科夫似乎非常惊讶，但他欲言又止。

“我给您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要在这看见您和带来的八十万美元。”布尔卡洛夫从腰间拔出自己的手枪，“如果您诚实守信，我不介意给您介绍一份体面的新工作。我想提醒您一句俗话，不要拥有一百个卢布，而要拥有一百个朋友。谢尔盖·乌季里科夫，记住我的话，我的人遍布整个伊尔库茨克。走吧。”

两杯茶始终没人动过。布尔卡洛夫似乎嫌他的那杯茶太热了，吹了吹气，目送乌季里科夫离开，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才把茶一饮而尽。

乌季里科夫走出院子，回头看了看，像是在害怕什么，随后松了一口气，沿着没有路灯的街道慢慢地走着。他没有任何交通工具，或许要走很久，或许在路上能找到一个愿意载他一程的车主——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即将失去自己所有的财产。

“布尔卡洛夫。你这个狠家伙。”

与此同时，布尔卡洛夫又点了一支烟，转过身去望着窗外。窗外几乎一片漆黑，只有点点灯火。

“伊尔库茨克的风暴要开始了。”

但是，如果伊尔库茨克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那么莫斯科又何尝不是呢？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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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就是毒X，我怕和谐用了这个词，而且实际上黑话确实可以这么说……

解释性章节，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懂呢？有的话可以直接提，我会解释并酌情修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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