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白金

4月15日中午，查古加城北城门外十字路口。

一支盔甲锃亮的骑士队伍从城门的方向急行向北，人数约在200人左右。

「他们就是北地领主奥兹·达尔文伯爵麾下的家族骑士团，听说这次前来是为了接管乌萨斯防线的。」库赛德指着那队骑士对盖亚与贝伦两人说道。

贝伦这两日一直忙于采购物资的事情，盖亚则守着奥薇娅寸步不离，因此这两人对于在查古加城打探情报的事情并未参与。

「接管防线？那游击队呢？」贝伦问道。

「昨晚咱们的人在酒馆中打听到，有达尔文家族的骑士酒后抱怨说，骑士团一个月前派往边境平叛的三支中队损失惨重不说，甚至连叛军的人数都没有搞清楚。从前线传回的消息有说叛军人数上千的，也有说只有十几人的，简直莫名其妙。」

贝伦立刻联想到了盖亚养伤时曾说起的游击队叛国的事情，「听上去像是爆发了内战，那我们还要继续与游击队接触吗？」

库赛德沉吟道，「这件事情透着古怪，我们问过几位从王都过来的商人，他们都说国王并没有发布任何关于撤销游击队编制的诏令，自始至终都是达尔文家族的人在自说自话而已。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一直沉默的盖亚也皱紧了眉头，「游击队在抵御乌萨斯入侵的这么多年里，早已与乌萨斯不死不休，我很难想象他们会背叛卡西米尔，断掉自己的后路。」

「等一下，如果达尔文家族更加强大的话，由他们来接管乌萨斯防线也未必是件坏事吧？」贝伦想要提醒库赛德，整合运动的目的是借卡西米尔之手牵制乌萨斯的兵力，倒未必非要游击队不可。

盖亚则反驳道，「卡西米尔与乌萨斯接壤的边境以山地和密林为主，骑士团最擅长的冲锋、侧击战术都很难发挥作用，更重要的是，达尔文家族对待乌萨斯的态度向来都偏向保守，比起夺回被乌萨斯侵占的领土，他们应当对两国商贸更感兴趣一些。」

「事情总要弄清楚，我们还是得往提厄法森林走一趟。能帮助游击队解决掉麻烦自然最好，若事不可为，咱们到时再做其它打算。」

库赛德结束了这个话题，然后说起另一件事情。

「我们也打探过有关无胄盟的消息，但能获取的情报很少，目前只知道无胄盟的高位杀手共有玄铁三人、青金两人、白金一人，我们就算干掉其中一个，任务也会交由更高位的杀手接手。」

库赛德看向了盖亚，「所以我们唯一能救奥薇娅的方法，就是搞清楚到底是谁要杀她，然后我们抢先一步杀掉幕后主使。盖亚，如果你真心想要救她的话，最好早些从她口中问出她被追杀的理由。」

盖亚面上一红，嗫喏着答应下来。

4月19日，库赛德一行人终于望见了连绵不绝的林海。

还未走近，一阵微风便将森林的气味吹到脸上，泥土的淡淡腥味，落叶腐木的湿涩味道，还有紫荆花浓郁的香气杂糅一处，让人忍不住大口呼吸起来。

就在众人精神为之一震的时候，忽然「嘭」的一声，一只黑色羽箭钉在了最前面一辆马车的厢壁上。

一时间刀剑出鞘的呛啷声响成一片，众人抬头去看，一名白发少女正坐在一棵大树的枝干上，手持一把造型繁复的机械长弓。

这名少女身穿剪裁奇特的宽袖短衫，短衫下露出妩媚的腰线，白色的尾鬃垂在身后微微摆动，显得悠闲从容。

「工作时间到了。」她一开口，库赛德便听出她就是上次曾扮作老妇刺杀奥薇娅的杀手。

「接下来，我不打扰你们的工作，你们也不打扰我的工作，可以吗？」坐在树干上的少女用商量的语气问道。

盖亚第一时间便将奥薇娅护在了身后，贝伦则带着护卫们警戒四周，就连杜冷汀也走出车厢查看外面的情况。

库赛德扬声道，「又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少女伸手指着奥薇娅道，「我的工作就是杀死她。」

奥薇娅的面色霎时变得惨白，盖亚抬头怒道，「你休想！我们不会让你得逞的！」

「啊啊，虽然很麻烦，但如果你们非要坚持的话，那我只好将你们全部杀死了。」少女的声音依旧平淡，似乎在说着无关痛痒的事情。

「不过，」少女忽然话风一转，「我最痛恨额外的工作了，因此，我有一个小小的提议。」

「什么提议？」库赛德问道。

「你们站在原地，让我射上三箭，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再来纠缠，你们觉得怎么样？」

库赛德与贝伦面面相觑，有些弄不清楚对方在搞什么鬼。

库赛德看了看少女手中的机械长弓，又看看挡在奥薇娅身前的盖亚，在这个距离要想挡下三支箭并非难事，更何况对方的目标早已暴露无遗。库赛德根本想象不出，对方有什么办法能在三箭之内取走奥薇娅的性命。

「奥薇娅，你怎么了？」耳中传来盖亚关切的声音。

库赛德转头看去，发现奥薇娅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回忆，身体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但她仍强撑着说道，「我没事，我只是有些害怕。」

盖亚低声安慰道，「别怕，我不会让她伤害到你的。」

库赛德又看向杜冷汀，小声问道，「附近有没有埋伏？」

杜冷汀侧耳听了一会儿后摇摇头，「没听见什么动静，应当只有她一个人。」

见库赛德沉吟不决，坐在树上的少女开口催促道，「想一想，等你们走出这片森林的时候，38人中还能剩下几人呢？」

库赛德眉头皱了起来，他见识过这名刺客的身手，对方既然堂而皇之地现身，在当前的距离下自然也有把握全身而退。今日撕破脸后若是仍被对方走脱，恐怕商队今后再无宁日，库赛德自己当过贼，所以太清楚被贼惦记的滋味了。

库赛德权衡过后，仍是觉得此事利大于弊，于是小声对盖亚道，「待会儿我会用法术支援你们，那家伙似乎能干扰对手的感官和判断力，你小心些不要着了她的道儿。」

盖亚点点头，「我明白。」

库赛德这才放心，高声对女刺客说道，「我们便让你射上三箭，但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确保无胄盟就此罢手，不能再继续追杀奥薇娅。」

女刺客淡淡道，「我只能拖延一个月，至于我回去复命后组织还会不会派遣其他杀手，那便与我无关了。」

一月之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库赛德这次不再犹豫，「好，一言为定！」

少女的脸上露出微笑，她起身站立在树干上，缓缓抬起手中的机械长弓。

穿林而过的风轻轻鼓荡她的长袖，使她整个人显出一股卓然的气质。她将黑色的箭支搭上箭台，箭尾扣在弓弦上，动作轻柔缓慢，似乎在将花枝插入瓶中。

「数一，碎足。」她话音刚落，便是长箭破空。

库赛德不敢怠慢，接连三道法术屏障在盖亚身前凝结，盖亚更是持剑蓄势已久，他有自信无论箭支从哪个方向射来，他都能将其轻松挑飞。

然而传入众人耳中的却是盖亚的一声闷哼，以及奥薇娅吃痛的惨叫。

众人看得分明，箭支还未至盖亚身前，便撞上一道黑色屏障弹飞出去，然而盖亚似无所觉，仍是迎着箭支来势空挥了一剑。

盖亚看起来像是小腿中箭，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最离奇的是，躲在他身后的奥薇娅也好似小腿中箭，跌坐在地上抱着伤处发出低低的呜咽。

「怎么会这样？」贝伦满脸惊诧，正要走过去搀扶，耳中传来少女的警告声。

「你们若是离开原地，便算犯规了哦。」

库赛德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却从未想到对方能做到这种程度。

他连忙提醒道，「盖亚，她并未射中你，你的身上也没有伤口，她只是在影响你的感知。」

盖亚满脸疑惑，他晃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忍着小腿的疼痛将奥薇娅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背后。

眼见少女再次举起长弓，库赛德又急急叮嘱道，「防御的事情交给我，你们闭上眼睛，不要去听，也不要思考。」

就在此时，少女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数二，破甲。」

宛如死神低语。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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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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