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安家园：“果果，你可真能说，你应该把这写下来。”

“我哪有资格写这个啊，我又不是基层病患，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个题材太大我写不了。我也就是怀着道德怜悯趾高气昂得从上往下看看，跟你吐槽吐槽就得了，真写了，不是坐实了圣母白莲花的名号？”

安家园：“你想太多啦，现在人就是嘴毒，心狠的才没那么多呢。”

韩小果：“是你想太多了，我是给你示范一遍，一般人遇到不公待遇后的过激反应，理性失控导致出现的人格偏差、扭曲和畸形。如果你刚才不是劝我冷静，而是煽风点火附和我，红口白牙带节奏，那就是一起社会新闻热点追踪事件咯。”

安家园：“果果，你把人想得太坏了。”

韩小果：“是你见的坏人太少了。”

天渐渐发白，车也慢慢多了起来，两人越走越边上，又被挤压到了狭窄还被垃圾桶占着大半空间的人行道。

“低头。”韩小果把安家园头上的皮筋揪下来，胡乱抓几下。

安家园挎着尼龙袋，一点不妨碍手臂拿来做格挡：“你看把我头发弄得。”

韩小果：“土鳖，这叫风吹刘海，比空气刘海更灵动，你知道个啥啊。”

“头可断，发型不可乱。”安家园把刘海抓到一边，对着街边的玻璃门照照满意了才继续走。

韩小果：“你看，刚才我们演的就叫抽离现实心理疗法，把主人公我从悲剧中拯救出来，就跟痦子长在别人的脸上不让你心烦一个道理。”

安家园：“所以你看回放的时候看着就觉得是别人身上发生的事，你就不难过了？”

韩小果：“哟，举一反三的能力还挺强。”

安家园：“那当然，跟我的容貌要匹配。”

说了句打趣的，韩小果反而不再说话了。又是斑马线，又是等红绿灯，这可是除了加班最早一次出现在大马路上。

“北京，北京，我在这里欢笑，我在这里死去……”

韩小果小小声得唱起汪峰的《北京 北京》，安家园跟着小小声得哼。

韩小果：“以前KTV点这首我都关了伴唱，搞不懂为什么要这么撕心裂肺得吼，不就是首流行歌吗。”

“那你心满意足啦，找到了基层。”

韩小果：“嗯，人生美满。”

九十三号汽油提神醒脑的黏稠杏仁味儿油摊，与醉酒汉子呕吐出来的薄脆、小米粥、赤豆糊点缀着人行道，下水道又让地沟油给堵了往外回流的“浓浆”顺着自行车道静静流淌。

洗地车已经开上了路，“唰唰”，“唰唰”，像是洗脸仪把脸上的白头黑头就卷走了，听着这大清洗的声音，韩小果突然就喜气洋洋了。这里每天，太阳都会照常升起，这里是北京新的一天。

韩小果：“吖，你知道以前坐马路牙子的有几种人吗？”

“几种？”安园家走在边上，答得心不在焉。

韩小果：“一种是拍马子，一种是在街边盯汽车，准备堵人排气口的。民以食为天，劳动人民的智慧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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