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安家园：“你怎么说的？”

韩小果：“我说你是基层吗，你一年去几次医院，能让你指挥着改本子的编剧，除了滑膜炎、痔疮，不是摔断手都自己网购药品，为了不拖你稿子，一年能去几次医院？”

安家园：“你怎么能跟老板这么讲话。”

韩小果：“我当然是委婉地讲，但基本就是这个意思。”

安家园：“那不还是伺候人？”

韩小果：“你当我们老板，你看我有那么苟延残喘跪**底板的味道没？”

安家园：“这鳖孙，啥玩意不懂，到底我是老板他是老板啊，老子出钱就得听老子的！”

韩小果：“叶总，我同意您说的‘创作就应该是极致的，是用极致的外象来铺展你的三观，更高一级的是给予解决方案，再高一级的是告诉你即使你这会解决了，对于全局来说也是然并卵’。等他觉得我说得也有点道理，我再举个例子，可早上没人上班，排号点窗口都关着，家属病号就开始排队，从柜台排到承重柱，柱子后面还接着排您见过吗？这些极致的表象就算请编剧体验生活，在剧本里写几笔也是把它当场景概述，能真正让观众体会他们的心情吗？”

安家园：“嘿，你这个马屁拍的。”

韩小果：“那当然，对领导嘛，你再是为了这个项目好，你也得注意分寸。你就像我们老板老是抱怨为什么编剧写不了普通人的生活了，为什么那么浮躁就想着随便放几句屁，搞点水词就能圈到钱，为什么没有创作的原始动力了。如果是现在再让我听见我们老板说编剧退步了，我肯定当场就怼他。说人家浮躁，你不也是居高临下的不屑去了解基层吗？在北京各城区都有房的主儿，喝断片在哪区就躺哪区睡一天，出门司机，楼下水疗，时不时还约个上门按摩，你比编剧还脱离生活，你说这么改更生活，他们能服气吗？真正的基层病患宁可花几千块上黄牛那买专家门诊号，也舍不得把钱拿来买包包吧？我们能写的只能是本人固化在现实中所处的位置，那不就写写美容师、白领、作家的爱情婚姻奋斗史，年龄再大点的就写写家长里短七年之痒了吗？然后，你会因为一个不会死人的病就因为你家人说感觉没效果，说不想浪费钱治疗了而痛不欲生吗？甚至医院里随便一个与人擦肩而过撞了你一下，你就想把对方掀翻在地。咨询台没先回答你急迫知道答案的问题，就这点触击就让你想捅死护士吗？你能写明白为什么医生拼了命把人从生死线上救回来却总是被误解，觉得这个职业不是自己当初想的那么神圣，更别提得到应有的尊重吗？你能写明白为什么患者家属就是不信任医生，觉得你医生在撒谎没认真治疗，还动不动就觉得没打死你都算你祖上积大德了，医生患者之间无法建立信任感，这个困局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吗？我老板说是因为浮躁，只要解决了社会浮躁，就迎刃而解了，那是什么烧得大家这么躁动不安呢？”

安家园：“都是为了钱呗，没钱的想一夜暴富，有钱的想立马当上首富。”

韩小果：“上行下效，上梁不正下梁歪，氛围是从上而下引导出来的。就像搞城市绿化的，因为杨柳秧苗便宜又长得快，业绩见效快就拼命种，结果春天一来漫天的杨絮柳絮，在空中飘啊飘啊飘，这不是在环保，这是污染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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