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日
倾盆淅沥的雨中,向北枳蹲在浓密的树冠中,肃然死寂的眼眸,倒映着远处一个隐约的兽影。
咕咕咕--
肠胃放出了抗议的哀鸣,向北枳脸色不变。不触满树枝叶,不动半声响,遵从万物之罅隙,从背包中摸出了一块生肉。
用匕首剔除霉变部分,再简短小意的,用气焰加热一番后,就草草的丢入口中。混着压缩营养剂,机械而木然的咀嚼起来。像是砧板上剁肉的刀;又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恣意妄为的鬼。
寒凉的红雨,点缀着濒亡的世界。
天地清净,好像万事万物的烦忧,都被凉雨浇透。
没有礼仪,没有顾虑,没有了一切,可以束缚名为‘欲望’的东西。只有野蛮,厮杀,以及相隔分毫的生与死。
突然,远处休憩的兽影,抬起了头颅。连绵的雨水,好像浸湿了它躺卧的干燥之处。让它不由的懊恼的打了个响鼻。
向北枳眼神如枯槁之木,死寂之水。但兽影的举动,却好似让枯木生芽的春风,让死水荡漾生波的石子。
注视,每一次,哪怕最为轻微的摆动;
审查,每一处,稍纵即逝的破绽;
抉择,每一个,可以成功,也会成仁的机会。
蹲在树上的猎手,握紧了刀柄。俯下身子,收敛爪牙,只等待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的出刀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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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日
荒芜疏辽的原野之上,残山断岭的山口,传来了半寒半热的风。枯黄的棉草,扎根在食草动物的凄白骸骨中,随风招摇。也不是在允吸白骨的残髓,还是在榨取黄土最后的余味。
嘎、嘎、嘎--
食腐的翼鸟,啼着刺耳而贪婪的鸣叫。丈许宽大的漆黑羽翼,好似远邀死神的信使。
但是,看着它们瘦骨嶙峋的羽翼,肮脏的勾嘴,以及因饥饿而渐渐疯狂的眼睛。与其说它们是死神的信使,都不如说它们是因为饥饿,而游猎草原的疯子。
向北枳踩着一只生有双颅的硕大雄狮,正小心翼翼的,包扎着胸前堪称恐怖的利爪之痕。哪怕拥有远超同济的百炼肉 身,可是,面对几近划破整个胸腔的伤口,向北枳依旧不敢大意。
许是一方大战之后,他的手有些脱力;也许是天上,那群饿绿了眼睛,又闻见了荤腥的大鸟太吵。
向北枳包扎伤口的手,突然不自觉的一抖,钝刀划骨般的疼痛,就径直的冲击着神魂。
“哼--!!”他看了一眼被黑羽分割的‘天空’,皱了皱眉,便继续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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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日
犄角如利剑指天,一行一止暗化枯荣轮转的横剑斑羚,伫立在死亡火山的山崖之上。肃然如冰寒之岭,又灵动似春水流波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山下的人影。
向北枳站在死亡火山山脚下,瞧着临崖而远望过来的横剑斑羚,叹了口气,失望而可惜的坐了下来。
‘噗--’犄角如剑的斑羚,打了一个响鼻。沉默无声的,消失在悬崖峭壁的起伏之间。
他一边用长刀削头发,刮胡子,一边暗骂埋怨着,某个畜生太过警觉小心,没一点天封兽王的样子。全速奔袭的十多公里,落一个颗粒无收下场,也别指望他能说什么有涵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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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日
向北枳于世界之烬,见天地却灭。
很难形容眼前之景,也很难描绘见到眼前景色后,心中所浮现的熟悉而异样,虚幻而真实,曾见而未曾见的别扭之感。
他的眼前,是一个点。一个极细极小,眨眼便会略过;却又好像至高至大,可以容纳河山,吞噬大漠,收容星空,抹消一切的一切。
向北枳眯细眼眸,看着一座八百米之高的山岳,失去了重力,也失去了因果一般。突兀的出现在‘黑点’附近。然后由实化虚,由存在,化作了一片虚无。
山岳被抹去,向北枳附着在它身上的神识,也一同被抹去。但是,向北枳没有受伤,也没有神识断裂的痛苦。而头脑中,关于那座山的记忆,也好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淡然的抹去。
就好像那座山重来都不存在,重来就没有过......
须臾,介子,失去了大小的界限;宏大,渺小,失去了描绘的对象。没有开始,没有结束。
无始无终,无左无右,无上无下,无过去亦无未来。
可一切虚妄之中,灭却万物的‘点’中,却仿佛又有一线生机。为原始,为造化,为万般结果之因,为一切未来之往。
身上新换上,又再次残破不堪的军装,在随界灭却的罩风中,破碎,却依旧鼓动如沙场的旌旗。
“原来,这就是天道所给予的缺失吗?”向北枳深深吸了一口气,被血色和莽荒沁染了一月的瞳眸中,浮现出一丝骇然,以及一抹深深的敬畏:“老爸一直在和这种东西做斗争?”
“不过是‘由实化虚’,‘由生入灭’的一点法则余韵。”六手略带讥讽,不屑的声音,自向北枳的心中响起:“与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霸道比起来,算个鸡毛!”
“师傅,好歹你也是刀道入了尊境的大人物,注意点形象啊~~”向北枳咧着嘴,无奈的挠着眉心。
虽然自己因为家庭教育的影响,心绪激动之下,也会出口成‘脏’一下下。可是自己不过二十余载资历,开口闭口,只会拜访人家先人的低端骂术,和这种揣摩了千百年的老鬼,还是有本质的区别。
也不说别的,一个为老不尊的老家伙,在你脑门里叨叨叨,叨了大半月的时间。搁你,你也嫌弃!
“老夫时日无多,生前也不是个大气人物,要那些颜面作甚?”六手促狭的笑了起来:“你小子倒是好运到,遇见了生灭流转,万物入灭,又由灭孕生的奇物。
那个‘点’应是一枚星核,吞噬了此方世界的一切之所在后,便会重新开始演化新的世界。
此为天地重宝,若能炼化,说不得你可从此之中,习得一抹【道韵】。这等重宝,搁在诸天万界之中,怕是尊境也会尤是眼热。”
“啧--,行,那咱走吧。”向北枳耸了耸肩,提起猩红的长刀,便毫不留恋的往回走去。
“喂喂喂!臭小子!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听明白了啊~~”向北枳撇了撇嘴:“这话里话外,不都是在告诉我:这玩意治不了脑残,让我哪来的滚哪去。”
“不心动?”
“为毛心动?”他翻了翻白眼:“我一个肉 身成圣,自修内在天地的莽夫,要这法宝何用?
而且,一方新世界再无演化可能的因果,老子可不敢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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