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质疑

夜，万籁俱寂，医院这样的地方当然要保证绝对的安静。走廊外偶尔有巡夜的医生和护士经过，拿着手电筒，仔细查看病房里的病人有没有按要求好好休息。

走廊上每隔一段距离亮着一盏白色的灯，把白惨惨的墙壁和天花板照得更加惨白一片。

大概两个小时前，八点刚过没多久，这家医院里闯入了一个拄着拐杖，气势汹汹的少女，人们看着她的样子，总觉得很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长得如此精致，飘逸金发和湛蓝大海般的双瞳，跟普通人比太过出众。或许，是哪个偶像组合里刚出道没多久的偶像吧，正因如此名字还没深入人心。

其实不然。

澪不晓得自己是如何办到的，一个人从大和出发，什么东西也没准备，就带了钱包，折腾了几个小时，来到世界上最有名的巨大浮岛都市弗洛汀。

妹妹绫濑在码头等着她，还是惯常的吊儿郎当，除了头发和衣着都很整齐之外，一无是处。

“哟，你已经迫不及待要看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了？”

绫濑想调笑一下自己这位脾气极差的姐姐，结果当然没捡到好处，还被澪瞪了，差点被挥舞的拐杖打进海里。

她会游泳，只是不想变得湿漉漉的罢了。

“啧，真是无趣，一点玩笑也开不起。”

这一点，澪跟遥还是有点差别的。澪是不允许任何人开自己玩笑，遥是在底线之上可以容忍。

姐姐还是同父同母的更好啊……

为了照顾脚还在受伤状态的澪，绫濑叫了计程车。如果再辗转到悬浮列车站，或是搭乘船只，无疑会浪费更多时间。

一路上，澪的脸色黑得难看，不断用手指的指节去叩击车窗玻璃，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微微发颤的肩膀，似乎暴露了她此时的心境。

“你，在害怕？”

绫濑递过一支烟，想给未成年人烟瘾大军招徕一位新的同盟。

“这是个好东西。”

澪通过车窗玻璃的倒影，看到那是什么东西后，没有接受，也不想搭腔。

自己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情绪，居然被区区绫濑看了一眼就看破了。害怕什么的……身为大和王女的自己，不敢担当起之前犯下的错误，说出去会被人笑死。

但是，她仍然不相信那个孩子是自己的。

“如果你有着跟我一样的烦恼，就不会有心情抽烟。”

她回以绫濑一个嘲讽的微笑。

那之后，绫濑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除了她自己，谁也没能听清。

——我怎么会不懂你的烦恼？早在你烦恼之前，我就已经……经历好几次了。

……

神崎在医院里陪着悠奈，跟遥轮换。那位尽心尽力的王女殿下已经熬出了黑眼圈，走路步子摇摇晃晃，必须去休息了。

其实，她也很累，只是在悠奈面前装出一副精神满满的样子。

“那个……一起去楼下走走吧。或者，一起去欣赏弗洛汀的夜景。“

她还在找着话题，试图拯救身陷困厄中的少女。

本来，今天的下午，两个人应该漫步在弗洛汀的街道上，感受这里的繁华和快节奏的生活方式，登上高处的瞭望咖啡厅，一边喝咖啡一边欣赏海景，等待日落和夜幕降临……

嘛，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悠奈肯定没心情跟着自己一起。

“神崎同学……我能……抱你吗？”

沉默了许久，悠奈木然地转过身，脸上还带有未干的泪痕，眼眶红肿。醒着的时间，基本上都在哭，连进食的欲望也不怎么强烈。

只是……有些冷。

“当……当然能！”

神崎毫不犹豫地答应。这个，不是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要在这种时候安慰她一下而已。

她没有拥抱过白羽悠奈，这个坚强到看起来不需要任何人呵护，却又总能让人产生保护欲的少女。

悠奈的身体一点也不温暖，整个人都是凉的，虚弱得随时都可能化为泡沫，消失在自己面前。

既然这样，就用自己的体温给予她一点温暖。

“谢谢……神崎同学。”

神崎感觉自己被抱得很紧。极少有人这样拥抱过自己，父亲没有，母亲没有，那些姐妹们……除了希之外没有第二个。

心脏跳得很快，扑通扑通。

即使很清楚，悠奈对自己除了朋友之情外，不可能有跟爱情有关的情愫。但是……还是不可抑止地感到心动。

如果悠奈不介意的话，她想……

“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我们或许……就是……那个……可以……试着在一起……”

如果自己稍微努力一下的话，兴许能让悠奈感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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