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狗

“挂坠……在说话？”

如此荒诞的场景只在童话中听说过，邪恶的巫师为了卷土重来，寄生在什么东西上，只是为了诱惑无知而贪婪的人，以此来完成自己的计划什么的。但现如今，这很显然并不是童话，是现实，是被杀掉就真的会直接失去性命的现实，没有甜蜜的魔法，更没有白马王子。

孩子们一个个醒来，睁开眼，是一个陌生的世界，神圣的教堂变成了孩子们哭闹的收容所，教徒们面无表情地控制住孩子们，而刚认识的女人，则在一旁默默注视。

“我不明白。”女人倚靠在墙边，看着教堂之上悬挂的十字，再看看教堂之下这一片狼藉的场景，大脑陷入混沌：“如果我能够有机会被选为神的代理人，我会义不容辞的接受，这是一项光荣至极的事业，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抵抗？”

“你当然不会明白，因为神根本就不会庇护他们，他们只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异教徒罢了！”几乎没有听到什么开门的声音，两个男人浑厚的嗓音直接在教堂内部回荡。

“贝里，我跟你说了，开关门要小心着点！”稍微精瘦的男人看到了教堂门上细微的裂缝，不仅皱起了眉头。“就算现在这里是异端现场，但不管怎么说，这里也还是教堂！”

“对不起，伊莱森。”身后那名稍微壮硕的男子，连连道歉，资历辈分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两人来者不善，门外的所有人都达成了这样的共识。女孩近乎于本能的反应，即使是躲在门后，自己的身影也开始往黑暗中稍作挪动。

“贝里，伊莱森？你们怎么……”陌生的女人吃惊道，本来雪白的肌肤上又增添了几分怯意，光是这一动作，便引得周围教徒连连惊呼。

“哈娜！这些人，是你引过来的吗？”

“不，不是这样……”

哈娜只是在陈述自己的事实，但心中所想却让自己心中的愧疚感暴增，以手掩面，甚至恐于直视其他人：

“或许，真的是我引来的。”

自己早就应该想到，不管走到哪里，自己永远都不会被人忘记；不管走到哪里，自己永远都会被人找到。纵使是走到遥远的东方，走到世界的尽头，早晚也会有人来迎接自己的吧。

“不用愧疚，你做的一点也没错。”精瘦的男子笑得合不拢嘴，甚是开心。“已经肆虐了这么长时间，本以为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没想到，还真打算搞点事情啊！神啊，请原谅愚蠢的我们。”

除去虔诚的言语之外，两位男人倒也没做什么奇怪的动作，只是默默地抬起手，好似是在向众位教徒展示手中的花纹。

看此动作，哈娜一下子被吓住了，遭遇苦难一般冲到两人面前，不解问道：“难道要对这些手无寸铁的人降下惩罚吗？何至于此呢？如若他们犯了什么错误，让各位接受教化便是，不应如此莽撞。”

但那名叫做伊莱森的男人却板着脸，不带一丝笑容道：“让世人接受教化是很正确的，但是哈娜，要分清楚仁慈的对象。”

哈娜小心问道：“难道仁慈还要分对象吗？”

听到问题，伊莱森笑了，犹如长辈般语重心长：“那是当然，你不必丢弃那颗感化世人的心，你应该施以爱的人，是躺在那里的那些孩子们，而不是这群穷凶极恶的异端。”

哈娜还有想要说的话，但伊莱森却已经是有些不耐烦，长脸一拉，走过了哈娜，转头望向站在门口打哈欠的男孩：“不用进来先找找？”

男孩倒是镇定自若，就像是熟悉了如此环境一般，慢步走进教堂，扫视周围，却轻松抬起了左手，笑言：“你们继续吧，我找到了，这边办完事之后，我就先告辞了。”

伊莱森的眼中反射出教堂的烛火，好似瞳中别有天堂：“孩子，你也是我们可以施以仁慈的对象。”

男孩不再深入，转身走向一旁小屋，同时发出几声跟空气都无法融合的干笑，轻言道：“那就拜托你把我的这份给其他的孩子分一分吧，也算我为你们做了点贡献。”

贝里面露敬佩，笑道：“愿你一生平安。”

男孩也只是笑容回复，但心中却是暗想“估计很难吧。”

不过这些也都无所谓，眼看着男孩打开自己这边房间的门，光芒再次钻进女孩子的眼睛中。如果童话中的王子是真实存在的话，那自己现在说不定是最接近童话的一次。

男孩——哈特利斯面无表情，并未因为成功找到失踪的同伴而感到多么兴奋，淡然道：“你真就被抓起来了啊，还不错，知道躲起来。”

女孩也是一脸惊恐，她并不觉得哈特会来救自己，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来救自己，可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说不定还会跟外面那些人大干一场，但又怎会想到，竟然是如此的顺利，甚至一点冲突都没有，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了。

从地上爬起来，女孩还有点不太敢相信，嘴唇微微颤抖：“那几个人，是你的熟人？”

哈特回答得很果断：“不是，只是在路上遇到的，不过目的相同，都是找人，就一起行动了。”

明明来救人的时候是那么可靠，但在找到人之后，哈特却又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冷漠，还没说上几句话，自顾自的转头就走。

女孩子连忙跟上，有些不太安心地看了一眼身后，悄悄问道：“外面那么多人，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哈特一顿，想要开门的手悬在了半空，也是向后看了一眼，那两个男人，已经被不知什么时候全副武装的教徒们包围了起来，明明是情况危急，但看上去，除了女孩之外，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表现出了哪怕一点紧张。收回视线，哈特推门而出：“放心吧，不管哪边都不用你担心。”

“离开的时候记得给门关上哦。”

“知道了。”

真是一段匪夷所思的对话，女孩心中不免这么想，在这种关键时刻，竟然还像没事人一样聊天？

但当女孩走出教堂的那一刻，一切疑惑都烟消云散。教堂外的景象让她窒息，少年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她想要去询问，喉咙却不争气地发不出声音，整个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哈特面朝前方，对于地上的一切显得漠不关心，反而是来了一句：“走路小心点，沾到脚底回去也不好收拾。”

教堂门外一片寂静，没有了刚才那副盛况空前的景象，天上的雪花从缓变急，渐渐掩盖住红色的“雪”，少女感觉自己的脸比雪花还要冰冷，走在雪地上，有的时候一深一浅，脚下还突然一软，纵使如此，她也还是不敢低头，看着哈特的背，手不自觉的也已经抓了上去。哈特倒也没说什么，默默地放慢了脚步。

“那群人……是谁？”

“我只能说，是一群招惹不起的人了。”

两个孩子，无亲无故自然不知。但在“航海时代”驰骋多年的人来说，又有谁不知道梵蒂冈的“天主卫士”呢？在黄金与信仰冲突的现在，在王权与教权相冲突的时代，这些人秘密的出现在世界的背后，用自己的方式惩罚着污染世界的人，同时，也散发着比一般信仰者更耀眼的光芒。每个人都无比强大，但这也只不过是谣言而已，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正实力，道理很简单，在他们出手之时，曾“亲眼见证”的人，便离死不远了。

身后已经传来了响声，即使走了这么远，隔着门也依然是清晰可闻。这就像是立于钢琴前的音乐家，在摁下第一个键的时候，演奏便开始了。很明显，里面的“演奏”已经开始。

走过了一段不算太平的区域，哈特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张口道：“你是怎么被抓走的？”

女孩内心乱糟糟的，刚才的景象有点过于有冲击力了，呆呆地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当时……睡着了。”

不知道就算了，哈特也不想过问太多，手指轻轻敲敲脑袋多少有些费解：“要不是他们是群傻子，半夜举火把，估计我们也不能这么容易就找到你。但是，守夜的巡逻呢？不可能也没看见吧？”

难道那群人把守夜人都给……

拐角处，一道人影缓缓走来，不紧不慢。在如此夜晚出来行动的人绝非善类，哈特不想再节外生枝，带着女孩低头绕行，但今晚必然是一个多事之夜，只见黑影见两人身影，径直改变方向，慢慢靠近两人道：“小妹妹，听说教团最近在抓小孩，是为了试验他们手里的‘圣器’啊！”

什么？圣器？本以为就这样可以一走了之，但今夜的雪似乎又跌宕起来，不管此人是什么来头，哈特一把抓过女孩，甩到了自己身后，只见那身影高大威猛，哈特只及其腹部高，引人注目的是与其可怕的身材成正比的巨剑，背负于其后，但却不觉有一丝劳累。

他也是“猎人”，哈特几乎可以断言，从其口中说出的“圣器”，绝不是常人能够知晓的。

阴云散开，月光再次毫无遮拦的照射在大地之上，人影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

见到来者，哈特瞬间青筋暴起，手直接放于腰间，已是一副战斗的姿态。

而来者与其也是颇有渊源，以至于哈特能够轻易说出他的名字：

“兰道.多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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