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得死亡的恐惧，只要金钱就能满足的社会。

“容我再重复一次，”橘夕微微低着头毕恭毕敬的说，“女王，坐在您旁边我真是感到再荣幸不过了。”

“那就好，说吧，你要多少？！”

“没听懂吧？对于我们东方人来说，尊严比什么都重要，女王，你不会知道它有多么重要，那是比金钱还要重要……甚至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外乡人……哦不，东方人。”女王沉默了一会儿说，“你错了，你是个非常有趣的聚餐对象，是这是最值得被尊敬的人。”

而此刻的军政大臣甩掉胡子上和衣服上沾着的红酒，发出一连串尖锐的嚎叫。

他的喊声叫得连庭院里和附近的士兵们都跟着一呼百应，顿时，整个城堡里面喊杀声一片，不少官员都开始四散而逃。

晚宴场地的士兵们也将餐桌上所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而橘夕和女王也是其中之一，他们以长方形队形将中间的所有人圈了起来。

“赫尔马斯，你演的这是哪一出啊？”女王厉声喝道。

“哦……赫尔马斯，您这么尊贵的人居然还会记住我的名字，我还你为您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呢！”

“你……”

“这个国家根本不属于你，这场灾难完全是由你的大逆不道所引起的！”

周围的士兵全部都全副武装，看样子是一开始就准备好了。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我是……”

“育我的祖国根本才是让无能者参与最终导致犯下如此的错误！”他大声说道。

“那你说说，赫尔马斯，什么样的人才能算是有能力的？”

“哼！”

赫尔马斯说着便用力把佩剑往桌上一敲，酱汁溅得邻座一脸一身。

他们刚想从座位上离开，却被赫尔马斯的剑给逼了回去。

“够了，这一点意义都没有！”他怒喊着，“今天，在坐的各位一个都不能离开！”

“只有瞎子或疯子才会白白放弃这种难得一遇的机会！”

“说得好啊！有道理！”从意大利赶来的王子高喊着。

“谁问你了啊，小鬼……给我坐好！”

“……你才是小鬼！”

“我擦，闭上你的嘴，不然我就用这把剑割下你的舌头！”

“王子殿下，乖乖坐下，安分点。”意大利王子的随从赶紧朝这边的王子的嘴堵上，“你们也吵够了吧？！”

赫尔马斯的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了，他已经近乎抓狂的向女王身边的那位诗人说道。

“真是可惜了这位先生您的出场了，这份美妙是不是该要在宁静中专心聆听吗？还有刚才的那位先生，别再大吃大喝了！这是不会在其他人心中留下任何深刻印象的……嗨，那边的乐队们，继续你们的演奏啊，给我们来点真正的权力之歌！尊贵的女王陛下，我们都希望您能同意。”

“……”

女王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无力地望向天花板。

但是这只维持了一瞬间，下一刻她马上同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微笑看起来不是很自然。

“呵呵呵，好！”

接着，城堡里发出阴沉恐怖的隆隆声，接着急转至尖锐、忽高忽低的悲鸣。

只是宾客们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欢唱，一边拿起桌上的餐具在桌子上敲打节拍。

“一切都如梦幻般一样，”女王看着橘夕说，“这就是我告诉给你的人性，我的第一场战役也是最后一场，这让我感到生气、轻蔑，但我还是得承认，我是为了权力在卖命。”

女王脸上又露出嘲讽同时亲切的微笑，但更多的是无奈于这山穷水尽的局面，她早知道，国王留给她的不过是已经接近毁灭的残局。

她举起空酒杯，朝四面八方的敌人致意，在一旁的橘夕则始终保持着沉默。

他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喝着闷酒，彷佛整个房间就只有他似的，丝毫不把那些士兵放在眼里。

“我们继续吧！”赫尔马斯抢过女王餐具里的牛排，然后便开始津津有味地吃着。

“正如我所说的，你引起了我的兴趣！之前我就听说过，你们驱魔人是个有趣的存在，我本来还不相信，但是现在我信了。你们这群人是真材实料，不像某些魔法师公会的老东西……都是些废物组成的骗子队伍，不过请放心，这并不会改变以下事实……你是来这里完成我将托付给你的工作，我会付给比那臭娘们高出三倍的价格，你看怎么样？”

橘夕没有摆出他一贯不怀好意、轻蔑的微笑，虽然他很想。

但现在已经不允许他继续沉默下去了，于是，他随手用餐巾纸抹了抹嘴道。

“唔，你知道她付了我多少吗？”

“多少？哈哈哈哈哈，她能有多少？”赫尔马斯惦着他那啤酒大肚皮说道，“那臭娘们顶多给你的保底金就是两三万吧？”

“……”

“果然如此，那我给你六万金币的酬金，你看如何？”

赫尔马斯此番夸下海口，连紧坐在他身旁的芋艿都有些担心，橘夕会不会真的接下来。

只见橘夕笑吟吟的站了起来，接着把赫尔马斯的鸡腿从他的嘴里一把揪了出来。

“早说嘛，你要是报出这个价格我也不至于听你的废话了。”

“哼哼，那就好，如果你要是也惹我生气的话……”

“不过已经太晚了，你出的价格只能到下面去支付了。”

“你说什么……啊！！！”

就算橘夕这么说，但是赫尔马斯已经察觉到身体的不适，并且身体里的血就像燃烧了起来那种感觉，简直是生不如死！

报酬——就是真相，三种不同的报酬对他来说就是不值一文了。

“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那个……非常的感谢你。”女王含糊地说，刚才发生的事情根本没让她来得及梳理清楚。

“你会说些什么反唇相讥的话会伤害我的一片好心，或者至少笑一下。都不想吗？这样更好，那我们就这么决定了？”

“不明不白的任务，”橘夕冷冷地说，“女王陛下，没办法以明确的方式来完成，也就是我，我们从来不接。”

“有什么不明不白的？你从一开始就猜到一切了啊。没错，我是打算把我的女儿嫁给帝国的人，好让两国能结盟，而这个计划受到威胁的事，你也没弄错，还有那个我需要你帮我清除障碍的部分也是。”

知道驱魔人都是干什么的吗？只是他们并不属于社会中任何一个阶层——而我正好是那少数人之一。

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有人杀人的手法像你这么精巧纯熟，就算他不是为了钱，也理应在杀手这个领域享有盛名。

就是如此，人才不能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

权力这种东西很是诱人，很多人们为了它前赴后继，甚至付出自己年轻的生命都在追寻的道路上燃烧着自己。

而声明这种东西，尚且比权力要诱人很多。

对于我们这些现代的人类而言也是极其恐怖的存在，我也从冰冷的空调屋里最终转移到了开了暖气的房间里去了。

眨眼间，冬季就来临了，传说什么的在我的心中也是渐渐的淡去。

不过，每当回到家中的时候……

“去阁楼再看看吧？”我都会这样告诉我自己。

然后去简单的消灭剩余的一些饭菜，同时陷入对各种与父亲大大小小的回忆当中去。

父亲从小就告诉我，生命和价值是无法等价交换的，就像人类会用一生去追求名誉，愿意出高价去包装自己来当明星。

他经常告诉过我：“儿子，你知道爷爷的愿望是什么吗……嘿嘿，就是和他最棒的儿子一起发现传说中无尽的财富。”

“无尽的财富？”

“没错，传说中地下帝国留下的无价之宝，他希望能和你老爸我一起发现这份财富。”

“……”

“哈哈……他老人家去世那天都没有成功，但不是有你还有老爸我吗？”

就是这样，周围的人渐渐的远离了他，甚至还很过分的说他就是一个神经病，整天不干正经事情只会把时间浪费在一些奇怪的东西上。

但我不觉得老爸是个疯子，也从来没有那种意思。

哪怕世界上只存在我一人了，我也相信老爸，地下王国真的存在！

直到老爸去世后，我就把这件事情渐渐从脑海中淡去了，毕竟人都已经不在了，那么，这宝藏的存在也就没有必要了吧？

对我来说……不，是这个家庭来说，他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从某些角度上来讲……

“他对我来说就是父亲，哪怕他再没有管过我，甚至一次都没有为我操过心。”我伤心的说道。

幽香姐看到这样的我，于是安慰我说：“但我知道，父亲一直都是一个真正的英雄，至少他不是死在自己家里的床上……”

“什么？”

“不是有句老话吗？”幽香姐笑着说，“将军都是战死在前线上，水手都是埋葬于鱼腹中。”

“你说的对，或许我应该想开点。”

我无法理解，因为我知道，我父亲最大的心愿早就告诉给了我。

他最大的心愿是……是……

……

橘夕扔开了赫尔马斯的尸体，然后把身子倾向女王。

“女王陛下，”他说，“你一直和来自东方的客人这么说话，一定有重要的理由……咳咳，但现在应该是我们见见公主陛下的时候了，依我看也到时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