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吴夜经常偷偷摸摸地来找苏真，让这个老人教授他下棋。

有的时候，他还会给苏真带吃的。吴夜看着苏真的眼神也越发尊敬起来。

但是吴家人并没有一天天地开心起来，吴夜的成绩不是很好，通过考试出人头地几乎是不要再想。妹妹吴命长大了，但是她十分腼腆，几乎不怎么说话。

所有人都当她是个哑巴。

吴家人，吴夜的父亲时常叹气，整天看着吴夜叹气——他准备给吴夜做一把新的锄头。

“也来种地吧。”他是这么讲的。

对此吴夜十分不满，他对着苏真张牙舞爪地描述了这件事情，并且和苏真拍着胸脯保证，他一定会在下年的斗棋之中过关斩将，赢得胜利。

十一年过去了。

苏真已经很老了，他的背更加的弯曲，他的双眼更加的浑浊，瘦骨嶙峋的样子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要被一阵大风刮了去，再也回不到地上。

但是吴夜还是没有赢过苏真，苏真感受到了他的认真和决心，但是他没有赢。

还不行。

那把聒噪的长剑，一直以来都还呆在他的身边，不厌其烦地嚷嚷着要让他成为它的传人，这家伙实在是太过于聒噪又诡异，苏真曾今把它好几次扔出家门，结果一日没过，这长剑就又屁颠屁颠地回到了他的身边，一副死缠烂打的粘人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苏真曾今问过这把烦人剑，他估摸着要是遇上敌人，不用砍他，这把剑迟早就能把敌人烦死。

“你可以叫我愚者的剑。”它难得认真的回答。

苏真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却反应过来这把剑说自己是愚者的剑，这不就摆明了在说自己是个愚者？他拿起剑柄又狠狠地挥了几下。

、“小子你给我等着……”

聒噪的剑大声喊叫，丢下狠话之后却依旧还是整日整日地呆在苏真的身边。苏真不知道这把剑是什么来历，也并不想知道，

“我只是想赢，我要赢他一次……哪怕是我的弟子赢他一次……也算是了却了我的心愿吧。”

长剑出声嘲笑：“苏真，你简直就是井底之蛙！见识实在是太少了！你根本不知道这大千世界存在的真正意义是什么，执着于小我，你……”

“这就是你着相了。”苏真正在缓缓地泡着一壶吴夜不知道从哪里带来的茶，“笨剑，你要知道，这个棋盘就是一个世界，你如果把心灵完全的投入到棋盘之中，那么，你就是世界。”

“世界万象，尽在一盘中。”

“你要说这是搞军事策略我还信你一点。”愚者之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虽然不知道剑为什么要打哈欠，“这种东西，只是个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罢了，一时的利益争夺，一时的消遣虚荣，着相的明明是你，苏真……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

“众人皆醉我独醒。”苏真只是淡淡地说，

黑夜又一次来临，这是苏真和吴夜将要前往斗棋比试初赛的前一天，。

苏真躺在床上，思绪混乱，难以入眠。

自己是对的吗？自己做错了吗？自己有没有可能成功，还是在一次走向失败的末路？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向往着那个战场，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个人——

是那个打败他的人。

下午吴夜来的时候，两人切磋，最终打了平手。

——还有时间，还可以进步。

说到底，他甚至不能确定哪一位祭司这一次会不会来。

但是他已经很老很老，没有下一次了。

苏真看着身边依旧在瞎说扯皮的长剑，用一块棉布把它紧紧的包装了起来，他忽然希望明天不要再来，这样就不会再对希望感到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