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能注意到这是幻境，那么你也应该注意到一件事情吧？”镜千影站在一边，远远的问另一边的镜柯。

“注意到什么？”

“啊呀，”镜千影一副欠揍的表情。

“幻境能够营造的东西可不仅仅只是环境。”

“你的意思是？”镜柯双手交叉站在那里。

“幻境这种东西，”镜千影的手上冒出浓厚的黑雾，覆盖在他的脸上他便变成了镜柯的模样，“还能改变人的长相哦。”

“长相……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吗？”

“啊呀……”镜千影似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什么秘密？”镜柯追问。

“幻境这种东西，不仅仅能够外用，还能内服哦～”

“将幻境注入人的大脑，会发生什么场面呢——”

镜柯打断了他：“人原来的记忆，会有很大的可能性被幻境制造出来的记忆所覆盖，我说的对吗？”

“对，就是这样。”镜千影手上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两面小旗子，它们静止地站立在镜千影的手指之上，树立的样子似乎是两个忠实的卫兵。

“你想不想知道……我覆盖了谁的记忆呢？”

镜千影将两手向外打开，两面小旗就被惯性带着倒地，落在地上之后碎成黑色的雾气。

镜千影确实是一个难对付的人，比起可特连和东方太白这些人来说，确实不是一个一个档次的。镜柯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理会他在说些什么。

“镜千影，知道和不知道这些事情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镜柯说。

“你知道吗？对于名为‘镜柯’的我来说，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让我分外满足了啊。”

镜千影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真的只是那么浅薄的追求吗？”

“失去了一样东西之后，才会知道这样东西的可贵。”镜柯叹气，

“我失去的那样东西，是生命啊。”

“真是没意思啊。”镜千影放下了双手，“生命是仅投一次的啊，镜柯。”

“你从不可能失去过。”

“你这个骗子。”

…

…

…

“我就告诉你吧。”成片的雨云从他的身后升起，镜千影在雨云的阴影之下潜伏，无声无息却毛骨悚然。

要下雨了。

阴影积累成沉重的轰鸣。

“这个季节竟然还有暴雨啊。”镜柯伸出手去像是要触及那不断压下的雨云，“一会东方的皇帝陛下来了，怕不是要成落汤鸡。”

云朵就即将要承受不住雨滴的重量，很快就要失手洒落那些无辜的雨珠。

“我对科林普罗斯的某人进行了记忆的复写，我将名为白奇•威斯的教员杀死了之后，将他的尸体从第三学院偷了出来。”

他好像是在说一件轻描淡写的小事，没有任何的语气起伏。

“我将真正的白奇处理了以后，就用了幻境，将白奇的脑子里的记忆写成了幻境塞进了一个路人甲教员的脑子。”

“我也对别人的脑子用幻境完成了对记忆的覆写，白奇的至高铁律并不是“完全武装操作”，我也让科林普罗斯的那些人认为这个复写了记忆进去的白奇使用的至高铁律，就是完全武装操作……”

“综上所述，白奇•威斯早就死了。”

“如何，是不是很神奇呢？”

…

…

“抱歉啊冷华，我想不起来你是谁。”

“总觉得有点印象，但是头好痛。”

如果镜千影的话是真的，那么这个白奇只不过是一个拥有白奇的记忆的人偶。

“好奇怪啊——我觉得自己应该认识冷华的。”

白奇不止一次的这么说过。

镜柯依旧双手交叠，他慢慢地将双手放在胸前，像是在聆听什么声音。压下略微加速的心跳之后，看向镜千影。

这时候告诉自己这个信息，就是为了扰乱自己的心神。

如果不冷静下来的话，就会掉入镜千影的圈套。

白奇•威斯，槐夜•兹尔贝手下控制着包括混沌之王在内的几只混沌。许冷华……丽迪埃尔泽家族。

丽迪埃尔泽。

“十二编号区的那些混沌都是人类失败的试验品，是那个经常谄媚的和我们深渊做交易的丽第艾尔泽家族的人体刻痕试验失败品，绝望之皇的受眷顾者通过回收这些失败品，从而制造出了混沌。”

这是弥赛亚告诉他的情报，深渊尊者洛洛妮莎透露的情报表示丽第埃尔泽与深渊有着不浅的联系。

“你的目的……除了杀死心魔之外，还有一个吧？”

“哦？”镜千影显然是被提起了兴趣，“此话怎讲。”

“你想要皇位吧？”镜柯答非所问。

“你这是废话。”

“我警告你哦，”长发掩饰去了镜柯的神态，似有利剑出鞘，直指着早已疯魔的绝望者。

“要是你敢对我身边的人出手，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绝对、绝对。”

镜千影深吸一口气，忽然冲上前来，黑雾凝聚出出了一把带着倒刺的猎刀，脚掌一踏就向着镜柯冲了过来。

他的神情中不再是冷酷的狡诈，而是成了少年的悲愤。仿佛他又重新回到那一年，回到那一天，回到挥出刀的那一刻。

刀的刃锋对准了镜柯，在手的压力之下血液汩汩流出。

红色覆盖素白。

镜柯没有后退。

“如果我杀了你的话，事情就会变简单很多吧——为什么，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既然这样的话……”

“你了解这种感情吗？”

“不会放过我……吗？”

镜千影垂下头去。

他在心底依旧是那个少年，对于杀死妹妹在心底一遍遍悔恨的少年。他还会记得自己给妹妹买的苹果糖，她举起红彤彤的糖果，笑容比糖还甜。

我曾心怀悔意。

他颤抖着咆哮。

他曾抚过她的长发，心中忐忑的思考妹妹之后的归宿。两人对坐在河边，他还记得她手中的杨花。

“那你就杀了我啊。”

镜柯说。

“杀了我，然后我再杀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