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七八定律？（三）

四周的海水的流动仿佛慢了下来，风似乎也停了下来，身边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下来，只有眼前的这只身形庞大的深海族在这静止般的世界里行动。

这都是因为周围有个喜欢说“呀嘞呀嘞”的男人……不对，是因为深海族太具有压迫力。

它仿佛是海样的中心。

它用昏黄的巨大眼睛轻蔑的扫了一眼甲板上的人，仿佛嘲讽一般拍打水面。

然后，突然向船撞来，张着大口，獠牙反射着银白色的月光，让人看着心生惧意。

在我视觉里，一片黑暗，“比黑暗更暗”。

整艘船都笼罩在它的口里，它上面的牙齿急剧下降，与下面的牙齿相碰到的时候，一般来说船已经被分成两倍，但是并没有！

深海族仿佛影怪消失般的闪烁了一下，随后便消失殆尽了。

留下阵阵寒意，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什么玩意？”

我轻轻的说出口。声音很小。

但旁边的一个人听到了。

“怎么样，刺激吧。”

“啊，还好吧。”

我回头望去，当然用探测魔法也能感知，但还是得露出普通人的样子，尤其是在普通人面前。毕竟“圣杯战争是秘密进行”的呢。

向我搭话的是一位男工作人员，他看上去很兴奋的样子。

他的眼光中闪烁着光芒，仿佛充满了希望的看向刚才深海族的位置。似乎还带有些许向往。

“这是幻象技术，为了给旅行不那么无聊，每次旅行都会有一次的，当然，水浪啊海风啊什么的是我们做的。怎么样，像真的一样对吧！”

还没等我发问，他便自顾自的说起来，并露出笑容。

这……什么情况……这孩子后宫男主标准人设啊，如果他是男主，那难道，其实我是女主？！

这孩子也太自来熟了吧，或者说是亢奋，不管那个都一样（一样？）。孩子，你这样下去很危险啊，小心会被拉进新日暮里啊！好吧不会，你不懂哲学！

“嘛，好刺激哦，哈哈。”

干笑几声后，我便离开了他。

不过平心而论，这个深海族还是挺不错的，至少从远处只是看的话看不出是假的，应该是人族目前的顶尖科技之一吧。

但是啊，这东西对于见过实物的我来说并不可怕啊，还挺可爱的。

真是可爱呢。

还有一件事，为什么人族顶尖科技之一会用来提高旅行的趣味性？

朋友，听说过名作之壁吗？

——

此时已是深夜，群星遍布天空，看似杂乱，却传达着某种信息。

周围是反射着月光的深蓝色的大海，偶尔有几道波浪拍过去。

众人已睡去，船舱里控制着监控的人将手边的一瓶酒仅剩的一点喝完，从船舱走了出去，跨过了安全网，一直走到船边才停下。

“阿啦阿啦。”

他伸了个懒腰，轻轻蹲下，突然，他的眼神犀利起来，将手伸到船的范围之外，随后放手。手里的酒瓶掉了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下去的酒瓶里塞了一张纸。

“这样，没有人能知道山贼王的结局了。”

他轻轻笑了笑，随后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

“jc。”

“要完。”

确认暗号后，他便再次开口。

——

第二天上午，我们便到了目的地，顺利地与小风会合。

没准备久留，脚刚接触大地母亲没多久就又沾上了金属。我们搭上了一辆电车。

“这就可以去海边了吗？”

京华确定了再电车上的位置后，将黑色眼带稍微向下拉，看着窗外说。期待之情不以言表。

“如果手机上的地图没错的话就可以。”

我买了一瓶咖啡，在电车开动之前上车，与京华并肩坐，对面是有些疲惫的小风。

“辛苦了。”

我递给小风一瓶，她很老实地收下了。

京华虽然勇敢地将视线递向窗外，但双手仍紧紧抱着我的手臂。

“你们兄妹关系真好呢~”

小风带着一丝酸味说道。

“闭嘴，你几个女朋友跑哪去了？话说应该叫母朋友吧。”

“你别贬低她们啊。”

“不，我没有啊。”

“听起来就是这个意思啊。”

“你被害妄想吧你。”

电车到达一个站点，该下车的人下车，然后像守恒定律一样有人数几乎相同的人上车。

有几个看上去与京华差不多年纪的校服女生有声有笑地上车，穿过我们，走向对面。

京华抱住我手臂的手更加使力。视线跟随着那几个女生走过，然后黯然低头。

“哥哥。”

“嗯？”

“京华是不是很奇怪？各方面来说？”

“也许吧。”

“我应该像那几个女生一样和朋友待在一起，自然地上下学吗？”

“也许吧。”

“带着黑色眼带不敢出没在人多热闹的地方，退学两次，不敢上学的京华……是不对吗？”

“做自己就好啦。”

“他们是不是都在嘲笑京华呢。总感觉有视线焦距在京华身上，感觉……很难受。”

“那是温柔的，充满关怀的视线。”

“可是，京华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会被人讨厌。”

“没人能做到不被任何人所讨厌吧。不如说有这样的人才诡异。”

“……”

京华再次望向窗外。我的视线也被牵引到窗边，看着近处远处不同的景色向后流逝，像动态画一样不同的颜色倾斜而出，绘成一副流动的油画。

望而失神。

“啊！”京华惊呼一声，脸依旧贴在窗户上，但抱着我手臂的双手猛然用力，显示出她的激动，“哥哥，快看窗外，是，是海！”

今天天气倒是不错，明媚的阳光照在海面上，使海面闪耀着白色光芒。

“哇~”

京华发出激动的声音，整个人都贴在窗户上，双手不自觉中从我的腋间抽出，像液体一样趴在窗户上，通过窗户的反射可以看到，她的嘴巴张得好大，眸子里流转秋波。

——

在一个可以在当地介绍中找到的站点下站，来到海边。

因为是著名景点，且正好的休息日，所以人格外的多。密集恐惧的话可能会当场晕倒。尤其是浅海，如同下饺子一样，而能在浩瀚的大海中游泳的人寥寥无几。越深人越少，到安全区的边缘时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阳光也格外刺眼，温度炎热，让人想死。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再也不来了。

奇，奇怪。我明明没有密集恐惧症也没有人群恐惧症也没什么其他的奇奇怪怪的病，为什么我一到海边看到人群就全身发冷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感觉失去了意识呢？

活了一千年的我，终于要迎来终结了吗……

不，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等死！

“爆裂吧现实，粉碎吧精……”

我下了车，对太阳做出了国际友好姿势，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展现我坚强不屈的精神！

“太阳是由氢气组成的，所以，我要点燃太阳！！”

“哥哥你玩什么呢。哪个世界的太阳是由氢气组成的啊。”

“不不不，我回归一下童心不行吗。”

“原来哥的童年太阳是由氢气组成的……”

“别说了，给我留点面子。”

“欸，哥明明是大人了的说……”

看来京华在久违之中镇定下来。

好……好羞耻啊。

绝对会在n年以后成为威胁我的把柄啊！

“这颗平均温度六千度的火球真是厉害呢。”

“哥哥不要屈服在这之下。”

“不要停下来啊！”

“哥哥你在干什么啊哥哥！”

脚刚接触的沙滩，小风就有些感慨的说。

“有种同族人的味道。”

“是海的味道吧。”京华回道。

“海也有味道啊，真神奇。”我发出由衷的感叹，作为一个死宅，我自然只在ACG作品中看到过海。

“哼哼。”

京华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在夸她，很自豪地挺起胸膛，但因为周围人很多，很快就又蜷缩了起来。最终由小风将其搀扶到目的地海边。

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将京华的眼带暂时取下。

按先前的约定给京华买了两根不同颜色的棉花糖后，我们先是堆沙雕，然后沿着海岸线赛跑，原本准备下水，但京华不会游泳，所以只是在浅海区走了几步，蹲下身子感受水的清凉。

京华玩的很开心，难得的开心，证据是脸上的笑容久久未散。

锻炼了一下身体后，我们躺在太阳伞下的阴影里的躺椅上休息。小风很快就睡着了，可能是真的累了吧，这段时间也确实辛苦她了。

感受着海风习习吹来，由于休息区人很多，京华不得不带上黑色眼带，没能在这闲暇中好好欣赏一下大海的浩瀚与神秘。

“我说，京华啊。”

我开口说话。

“嗯？”

“这种休息的时候，不能好好欣赏海，不觉得很遗憾吗？”

“嘛，有点吧。”

“不如难得的把眼带摘下来吧试试。”

“之前摘过吧。”

“我是说在人群中。”

我走到她的身后，抓住了她的眼带。等待她的许可。

没有听到她的回应。

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如果拒绝的话就算了。不过我提醒一句，如果现在放手的话会因为眼带的弹性形变很疼的哦。”

此言一出，她便同意了——等一下，并没有！

她身体向前微微倾去，捂住嘴发出笑声。为了不勒到她，我也跟着她稍微向前一点。

笑了一会后，她脸色微红的回到刚才的姿势。

“笨蛋哥哥……这黑布眼带不会有弹性形变的啦。”

“是是。”

沉默了一会。海风吹到身上很舒服。

“笨蛋哥哥。”

“嗯？”

“你这样的话就不得不摘了吧，真是笨蛋哥哥。”

“哦，然后呢？”

“为什么非要追问啊，哥哥你是本子男主角吗？”

呜哇，好毒的恶骂，我不想变成无脸男啊。

我轻轻把眼带解开，重复了数年的动作，但是第一次在众多目光面前。

在眼带解开的一瞬间，她剧烈颤抖起来，仿佛缺氧般的呼吸起来，脸上流下数滴冷汗，发出恐惧的声音，但因为在刻意压制，所以声音并不大。

眼带解开了。

她看到了一切，从她的眼眸里也可以看到一切。

一滴折射光芒，不断变色的泪珠从京华的眼眸为起点，划过同样美丽的面庞，最终落到地上。

不可能没感到不安。肯定不安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十二岁的少女先是人群恐惧症后是突然昏倒，不知道将来还会怎样，也不可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却还是要以笑容面对熟悉的人让其不要担心，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承担，但十二岁少女的身心是那么柔弱，根本支撑不起这些。绝对不可能不害怕。

低下头哭泣的京华是最好的证据。

过了一小会，她停止了哭泣，揉了揉眼睛便挺直身板向后靠过来。

“如果以后在大街上眼带破了怎么办？”

“不是适应人的视线了吗？”

“完全没有啊，还是很害怕。”

“啊……要是破了，你就闭上眼睛吧。我会牵着你带你走的，肯定不会把你卖去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海风再次吹过，感觉有些寒冷。我又轻声说。

“不过……还是做得到的吗？”

“做得到什么？”

“摘下眼带。”

“这个……是因为哥哥在我身边啦。一个人还是做不到的。”

这次选择了直面。

希望这次是正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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