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阁的宗门大堂倒是很气派,地下贴的是青白的瓷砖,白色大理石雕刻的石柱立在大殿的两侧,上面刻着精细的花纹。
以前张琼雪还觉得没什么,但今年开年的时候,她曾去过一次月胧门,那里的长老殿和紫烟阁弟子住的楼阁一样寒碜,才知道紫烟阁原来这么气派。
伴修把她送到大堂的门前就离开了,张琼雪没有伴修,这个弟子也只是奉命做事,本来她还想问问大堂里来了些什么人,可她又怕伴修是许浩广的人,话到嘴边,又给止住了。
长老们似乎都在,张浩然依旧坐在大殿上,就算她从侧门进来,神色也没什么变化。
以前的大殿是有张琼雪的位置的,当时她也算紫烟阁剑术天赋最高的人,座位虽在长老之下,也算得上是种荣誉。
现在,在大殿原本的地方,她的那张椅子不知何时被撤走,取而代之的是一束装饰,放在大殿的侧边,好像她也被人们悄无声息地遗忘了。
但在她坐的位置的对侧,那里重新加上了一个座位,许浩广正坐在那里,正在和一位外门来的人轻声交谈。
大殿渐渐安静下来,张浩然轻轻咳嗽了一声,他似乎在斟酌着自己的语气,想要与张琼雪说些什么。
但开口的并不是张浩然,而是一位长老:
“琼雪,今天让你提前出来,是要谈谈关于你的婚事。”
张琼雪也快满十七了,过了两个月后的生日,她就是十八岁的年龄了。熙州这边的风俗便是如此,如果年满十七岁,就算是在吃十八岁的饭。
到了这个年龄,女儿称作及笄,长辈会送他们一个簪子。少女们挽上自己的鬓发,插上镶着宝石的簪子,也就到了要出嫁的年龄。
原本张琼雪是有婚约的,可惜邱鹏现在已经离开了天赐宗,不知所踪,而且也托人带了信来解除婚约,这门婚事算是不了了之了。
但紫烟阁的长老们似乎并不死心,听他们刚刚的语气,似乎又为张琼雪安排了另一门婚事。
张琼雪已经习惯了,她既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微微抬头,眼神看着长老,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长老被张琼雪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自在,他在紫烟阁可是最有威望的长老之一,还从未有晚辈这样用眼神与他对话。
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语气带着一些强硬。上次安排婚约的时候,张琼雪还在大殿闹了一场,可惜张琼雪实力不济,受不住长老们的威压,他们算是把那件事强行压了下来。
“阳州的萧家来了一位公子,也算是阳州的奇才,身负冰火两重功法,在天赋绝对配得上你,你莫要眼高手低,在那里挑剔。”
张琼雪看了一眼大殿里的陌生人,从长老的口中,算是明白那些人是谁了。
只是她没想到,紫烟阁在熙州找不到联姻的对象,长老们竟然还能跨越国土,找到阳州的家族。
萧家似乎还来了不少人,在这大厅之中,至少有五位萧家之人是张琼雪看不透修为的。
“其实让你来已经是坏了规矩,这次萧子衿小兄弟也来了我紫烟阁,正好让你见识见识,你也只能在这紫烟阁逞逞能罢了。”
原本坐在下位的许浩广脸色顿时有些难堪,所谓在宗门内逞能,说的就是许浩广。原本通灵后期的他,竟然还不是张琼雪这一个通灵初期的对手。
那位长老所谓的坏规矩,其实是提亲之前,男女双方不得见面,不过这人既然都来了,当然还是要见一见为好,让张琼雪心服口服。
“张姑娘,在下萧子衿,幸会。”
那之前与许浩广交谈的男子站起身,上前对着张琼雪行了一礼。
正在他等着张琼雪的回礼时,却发现这个女孩根本就没有要动的迹象,抬头看了一眼张琼雪,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看到了女孩黑眸里的一丝鲜红,像是鲜血悄无声息地流过。
一旁的长老坐不住了,张琼雪这般无礼,只会让得外人说他们紫烟阁没有教养,这丢的可是他们紫烟阁的脸面。
“张琼雪,还不快回礼!你怎能如此无礼?”
“长老别急,大概是张姑娘看不上在下,不愿与在下打交道,若是如此,那这份婚约就算了,本来两州相距千里,若是张姑娘嫁到我萧家,过年都不一定能回一次娘家。”
萧子衿这话确实说得在理,只不过话由他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有些阴阳怪气,紫烟阁的长老们愈发觉得不舒服。
“张琼雪!”
长老们终于怒了,也顾不上颜面,在这大殿上吼了出来,渡幽境的声音像是古钟一般,在空旷的大殿上回响不绝。
“琼雪,你还是不要做得太过,这世上能在道术和剑术同时有如此高天赋的人,整个五州也找不出几个,不要以为所有人都配不上你!”
张浩然终于说话了,语气比起那位长老要温和得多,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吃软不吃硬,想要循循善诱,让她接受这门婚事。
“如果我告诉你,我喜欢一个比他更优秀的人,可是那人的背后并没有家族,并没有宗门,你们同意么?”
张琼雪微微偏头,她说话的声音与之前长老的声音截然相反,细若无声,像是树叶飘落的声音,却又叩在每个人的耳边:
“你们如果要联姻,那你们就直说,没必要找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让我以为你们真的在关心我。”
所有人都沉默了,不知是因为外门的人在此而碍于情面,还是张琼雪真的说到了他们内心的痛处,当她把一个人尽皆知的真相摆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带来的只有沉默。
“张姑娘,也许你说的是对的。”许久之后,萧子衿终于发声了:“但我想这熙州似乎没多少人是我的对手,你又如何去找一个比我强的人呢?”
“这大殿里就有一位。”张琼雪的声音淡漠得像是一块玄冰,让萧子衿想起了和寒宫那群人说话时的感觉。
萧子衿看了一眼四周,这大殿里的同龄人中,最强的也只是许浩广罢了,但他和自己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
他冷笑一声,说道:“不知张姑娘指的是何人?”
黑色的长剑从剑鞘中慢慢拔出,带起一阵金属的摩擦声,张琼雪的墨雪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手上,剑身上镌刻着凌帝亲自刻下的字印,紫色的光芒在剑柄的尾端若隐若现。
“我。”
话音落下,随着出鞘的长剑,原本还有些窸窸窣窣的大殿,悄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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