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弃儿

此刻的段坍还在主峰处理杂物的房间里清理东西，他让徐木先去照顾那个孩子，只能自己来这收拾东西。

就在他好不容易收拾完东西，想要先去厨堂吃饭时，他看见徐木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你怎么了？你的那个师妹呢？”

“段坍，帮我个忙。”

“又怎么了？”段坍向后退了两步，每次徐木找他帮忙都不是什么好事，他都已经怕了。

“就是让你去找你的师妹师姐们借两件衣服，落霞峰没有女子的道服，我过来借两件。”

段坍有些奇怪地问道：“那你的师妹现在穿的什么？”

“我让她先穿的我的道服，怎么了，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徐木有些不解段坍说话的声音。

“没什么，我觉得风老说你找不到老婆估计是真的。”段坍大笑了一声，趁着徐木没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二人跑到了主峰弟子的住宿的地方，段坍轻车熟路，穿过一条条隔开的小路，走到一间屋子门前喊了声师姐，推门而入。

徐木刚想伸手阻止，但是段坍已经走了进去。

接着，徐木便听得两声尖叫，然后就看见段坍直接飞了出来，身后无数的物件从屋中扔了出来，砸在段坍的身上。

“你真的有资格说我找不到老婆吗……？”徐木在门外无力地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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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坍的师姐下午正巧练完刀，吃完饭回卧房换衣服的时候，段坍就闷头闷脑地闯了进去。

“你要衣服？新做的道服确实还没送到宗门，你的师妹大概多高？”

徐木回忆起云玥的身高，放在自己脖子上比了比，那个女孩好像只齐他的脖子。

“那没问题，我以前的道服都给你吧，反正已经穿不下了，应该还留着几件，其它的衣服你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徐木这还是理解得了的，师姐说的应该是亵衣，只是这就有些伤脑筋了，他真不知道上哪去弄，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去山下的婆婆那里做。

“多谢。”徐木接过道服，拖着还晕乎乎的段坍离开了师姐的房间。

赶回落霞峰的时候，女孩穿着徐木的衣服，就像坊市上卖的那些瓷娃娃一样，安静地坐在桌前。

“抱歉，现在宗门没有新的道服，只能找师姐借，过几日新道服送过来我再帮你去取。”徐木把衣服摆好，放在女孩房间的衣柜里。

徐木回头看去，发现女孩也在看着他，他笑了笑，坐在云玥的对面。

“云玥……你如果不喜欢这个名字，回来再让老师取吧。”取名本就应该是月影的事，他算是越俎代庖，这个名字算不得数。

女孩依旧坐在桌前，她不能说话，只能这样听着，徐木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把她照顾得怎样。

但是现在的气氛真的很好，他可以和一个女孩安静地坐在一间屋中，因为不能说话的缘故，无论沉默多久都不会显得尴尬。

太阳已经落山了，徐木站起身，点燃房间的三盏灯。

女孩已经洗得很干净，头发也并不是熙州人的黑发，在洗出了一盆黑得不能再黑的洗发水后，露出了灰色而柔顺的秀发。

月影终于回来了，他站在云玥的房前，说道：“徐木，你出来。”

“老师，还要我做什么吗？”徐木走出房门，他看见了月影手上的包袱，里面大概是新做的衣服，他刚才的急事原来就是去山下做衣服。

“她明天就是你的师妹了，明天我会去主峰上报。”月影看看屋中被烛光包裹的女孩，问道：“她好像没有名字，你觉得给她起个什么名字好？”

徐木急忙说道：“刚刚弟子想叫她云玥。”

“云玥？是王月的玥吗？”

“是。”

“不错的名字，可以。”月影点头，算是认同了这个名字。

“不过……”

“不过什么？”月影看向徐木，说道：“有什么就直说。”

“不过这个女孩似乎不能说话，但是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

月影沉默了一会，他重新看向屋中的云玥，叹了口气，说道：“去那边，我有些事和你说。”

二人走到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这里云玥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声音。

“你今后要对这个师妹好一点。”

徐木有些不明白月影的意思，这是在说自己待人接物做得不够好吗？

“你对人很好，不是在说你礼节不够，我是在说那个孩子。”月影又叹了口气，说道：“她并不是哑巴，她不能说话的原因，是因为舌头被割了。”

“什么？”

“她是青鸾族的孩子，现在成了青鸾族的弃子。”

二人同时沉默了下来，月光洒在落霞峰的林间，显得非常的安静。

徐木知道青鸾族，这一族在五州非常有名，是为数不多用神鸟来命名的一族。

那一族真的是神的宠儿，像是神鸟下凡，出生便是天之骄子。

他们有着五州最为美妙的声音，就像传说一样，声音宛转优雅，每一声都是绝唱。

他们有着五州所有人都羡慕的能力：言出法随。这让他们一族所有人都成为了道术的天才。

有人说那是上天感慨于他们绝美的声音，赏下的恩赐，愿意让天地都随着他们的声音变化。

普通人要学习数月甚至数年的道术，在青鸾族的人手上，不过是说一句话的事情。

徐木重新望向女孩的住处，他明白了月影说的什么意思。

青鸾族确实能做到言出法随，曾经甚至被武帝称作五州的奇迹，但如果被割去了舌头，那便于普通人无异。

甚至比普通人更弱。

正是因为青鸾族有着那么强的道术，他们千百年来都不愿修炼武术，青鸾族的天才们，虽然实力强大，身体却非常柔弱。

这个女孩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世世代代都是天才的青鸾族，不可能会将她留在族中。

她本是世界的宠儿，然后成为了世界的弃儿。

“你明白了吗？”月影开口打破了沉默。

“弟子明白，我会照顾好她。”徐木低下头，深深行了一礼。

徐木返回云玥住处时，屋里的灯已经熄了，就着透过窗户的微弱月光，女孩已经睡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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