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低级趣味

符光霁和涂山灵的恩恩怨怨以正常的语速下来说明，三年都不一定能说得完。

对于符光霁来说，涂山灵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他自诩仙狐，抱歉，符光霁只从他身上见到过浓郁的妖气。

符光霁誓要见妖杀妖，偏偏就是拿涂山灵无可奈何。后来因为各种故事颇长的原因，他们两目前还算和睦地生存在同一个范围很小的小区域内，并且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符光霁不是不想远离这货，继续修行个几百年，确定实力再上一层楼再去找他麻烦。从拥有这种想法对于符光霁来说已经是一个天大的耻辱了，向来只有妖躲他，哪有他躲妖。

偏偏涂山灵好像知道他想什么似得，总是像只绕着大便飞舞打死不肯离去的苍蝇一般死死缠着他。也没见涂山灵怎么着，却又整天冒出来给符光霁添堵，恶心死他了。老实说，符光霁和他纠缠了那么多年，已经摸不清这家伙的尿性，其实涂山灵就是一个剖开来全是黑的充满低等乐趣的混蛋。明知道自己因为干不掉他怨念十足，涂山灵便总是若即若离，看自己气急败坏的样子当做乐趣。

好在人是会成长的，符光霁如今遇到任何事都能心平气和毫无波澜，老实说，还真想感谢涂山灵全户口本……气着气着，他就麻木了，对许多是是非非都麻木了。

后来无奈之下的妥协，他和涂山灵约法三章，只要不要在他的面前弄出什么乱子，他尽量眼不见为净……直到他能弄死涂山灵为止。

符光霁在遇到涂山灵之前从来没有那么无可奈何过，他从未见过涂山灵的攻击，但是他就是碰不了涂山灵一根毫毛。

涂山灵的能力，是制造幻觉，无法分辨真伪的幻觉，能随意将你玩弄于鼓掌之间。还有诱惑之术，有时看似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一句话，或许就附上了魅惑之力，控制人心。

更可怕的是他那操控时空的能力……

传说狐至九尾，能视过去未来，在任意时空中穿梭自如……符光霁自然不相信有那么夸张，不过涂山灵能控制时间和空间的手段他倒是见过，比如刚才社团活动室内的时间静止，就是一种简单的时间控制。

控制时间，听起来很可怕的能力，实际上对于符光霁来说没什么威胁。涂山灵也只能控制普通人的时间静止，别说对付他，就连黎句萌都无法控制。

不过控制空间的手段却是符光霁觉得最棘手的能力，没有之一。以前曾经发生过无数次的战斗中，一旦被符光霁发现涂山灵幻象以外的真身，这货二话不说就钻入别的时空，人家不和你硬肛，然后从另外一个地方钻出来看你笑话……对此能力最直述的说法就是“瞬移”。

不过实际上，这种能穿梭空间的能力并不止这么简单。

“我没有乱来……我所有年级的课都教过，就是没有教过你所在年级的课……完全没和你拉上半点关系哟。”涂山灵对于符光霁的指控只是笑着回应。

他确实是避开了所有高二的课程，毕竟约法三章了嘛，否则符光霁真的会发脾气的。玩具好玩，不过也要适量适度，玩坏了可就没得玩了。

“你是‘友人社’的顾问老师，要不是你，或许‘友人社’老早就废社了……友人社变成现在的模样，是你一手策划的吧？”符光霁目光如炬，涂山灵亮出了自己的顾问老师身份，忽然有许多疑问都搞明白了。

从一开始他就怀疑，怎么会有顾问老师愿意为这种名字听起来就乱七八糟的社团做担保？现在他知道顾问老师竟然是涂山灵之后就明白了，一切恐怕都是他的恶趣味，这家伙总是在想尽办法让自己难堪，埋藏在这个无聊的举动下一定有巨大的阴谋。

“千云同学性格孤僻，如果不支持她建立社团，恐怕学分修不够。再说，我觉得这个社团挺好的，能成为‘同为社交障碍的人一个解开心结’的地方，你看，现在不是办得挺好的嘛……”

涂山灵的话让耿千云等人感动得一塌糊涂，涂山灵的形象在他们眼中犹如笼罩在一束光洁的圣光之下中。

符光霁心中冷笑，说的比唱的好听，要是这个社团没有牵扯到自己，涂山灵会从中插一脚才怪事！

“黎句萌，告诉我，这家伙是你什么人？”符光霁见涂山灵拒不承认，转而问向黎句萌。

“班、班主任……”黎句萌本以为没自己啥事了，突然被问到晃神了一下，才接着说。

荒火教的人性格率直没有太多心机，不可能想到利用那么周密的计划对付自己，符光霁已经猜到其中必然有人出谋划策。提供了“绝灵断犀阵”的那个家伙顶多只敢做到这一步，那么真正出谋划策的幕后主使就是这货，教唆黎句萌使用一些策略，然后静静看他们俩精彩地较量一番。

这只喜欢热闹的妖狐如果想为索然无味的日子增加点乐趣，符光霁深信他做得出这种事情。

“巧合巧合，正巧她转校过来，她们班班主任又正巧有事请假，我又正巧被安排当她们班代理班主任一个星期……”涂山灵非常厚脸皮地用了三个“巧合”，也就他能这么不要脸了。

“他是不是教你怎样对付我？”符光霁无视涂山灵。

“嗯，确实在课外辅导的时候教我……”黎句萌老老实实。

“萌萌，不要那么老实别人问什么就回答什么呀……”涂山灵无奈地摸了摸头发，随即非常自然地转移话题，“不如我们还是讨论一下为萌萌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父母不可能同意你跑出来吧？”

“嗯。我父亲同意我出来增加见识的，但是我娘不同意，所以他的意见也就不重要了。之后我只好瞒着他们偷偷跑出来，打败光霁哥来证明自己。”天真的黎句萌一下子就被涂山灵带偏了节奏。

关于黎句萌家庭成员的关系以及地位，大家通过这一句话大约就判断出来了……你父亲的家庭地位好像还不如狗啊，都到了可以直接无视的地步……三女同时在心中吐槽。

“他是狐妖，荒火教作为正派人士，不应该优先把他砍了才对？”符光霁强行将黎句萌的跑题撤回正题。

“那个……我们祖上祝融氏和大禹、涂山氏关系挺不错的……”

好吧，符光霁自此已经知道撩动荒火教去砍这只狐狸精恐怕是不可能了，人家这些最古老的存在竟然是世交。

“所以，涂山老师真的是狐妖、死中二是什么太虚、萌萌是祝融之后？”皇甫静夏一直愣愣看着他们对话，这时终于忍不住了，插嘴问道。

“当然……”涂山灵看向皇甫静夏，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到三秒后那样子就崩塌了，还忍不住窃笑出声，用手捂住嘴巴，那模样美不胜收竟让三女忍不住看呆，“当然是假的啊！你们还没有发现？不把自己调成和他一个频道，哪能构建那么多共同话题啊……所以你们要学着点。”

“额，还真是……”“不愧是涂山老师，竟然能和死中二进入那么深层次的对话……”“先贤中学交际花之名果然不是浪费虚名！”三女恍然大悟，然后刚才听过的东西就这么被涂山灵拐偏，更加坐实了符光霁中二病末期的身份。

“嗯？那个‘交际花’的名号哪儿来的？”涂山灵将跑到自己肩膀前的一缕头发拨到身后，脸上露出些许疑惑，“在下堂堂七尺男儿，用‘交际草’好点儿吧？”

“什么！！涂山老师是男人？！”

三女同时犹如五雷轰顶，今天一天下来，这个消息最让她们惊讶！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们，毕竟全校师生都被涂山灵迷得神魂颠倒，那副绝美的样子很难让人觉得不是女性。可惜的是，偏偏人家涂山灵是男的，而且涂山灵也没有必要每天去强调自己是男的，所以看到他第一眼的人都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位角色美女。

“人总是容易迷失在美丽的假象之下……无论他是男是女，其实又有什么所谓？”符光霁冷笑道。

“死中二和老师你的关系好像很不好啊。”

符光霁的话好像把她们几个都嘲讽进去了，耿千云有些不爽地朝涂山灵告状。

“平时不至于到这么恶劣的状态，不过啊……你们的反应真有点顿。”涂山灵后面的话忽然放低了音量刻意不让符光霁听见，“看到你们都围着我转，吃醋了呗……”

啊，死中二吃、吃醋？！三女的脸忽然都有点发烫。

一股犹如实质的杀气又宣泄下来了，涂山灵连忙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用无辜纯真的微笑脸说：“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几位姑娘都先回家吧，明天我再和你们说这份总结和款项申请的问题。”

三女听了涂山灵的话，没有怎么抵抗就离开了，连废话都没有多说，符光霁一看就知道这货又用了魅惑之术。不过这次他没有插手，正好他也需要一个清静的场所。

“你这样误导她们和我的关系，觉得很有意思吗？”等她们全部走光之后，符光霁才冷冷说道。

刚才他想清楚了，他和涂山灵的身份怎么暴露他都不在乎，不过黎句萌不行。黎句萌没见过世面性格太单纯，如果她的身份暴露被有心之人利用，恐怕很容易出问题。于是在涂山灵说这一切都只是中二的时候，符光霁没有插话阻止。

“误什么导，我说的吃醋，意思是对我吃醋，没说是对她们啊，她们误会是她们的事……你顶多只能骂我不要脸，或者死基佬。”涂山灵笑得很得意，他总是能用各种神逻辑让人无语。

符光霁面对如此不要脸的家伙，也是服了。

“难道你就不想了解一下，为什么‘友人社’的几位似乎都挺喜欢粘着你？虽然是我促成了友人社，但友人社变成现在这样的人员构成，全都因为你，别什么脏粪都往我身上泼。”

没有外人在，涂山灵明白符光霁应该会想要多和他聊聊，于是主动挑起话题。

“说。”符光霁不懂就问，老实说，涂山灵的存在要比他久远得多，有什么他不懂的，很可能这货全都知道。

只是这货愿不愿意说，要看他的心情。

“你不是普通人，到了你这个境界，身上灵气很重。虽然平时被你压抑住没有散发出来，但是敏感的生物还是能多少感觉到。”

符光霁知道这点，比如废弃学校遇到的黄皮子妖和老鼠妖，感觉到他的灵气之后就升起了想吃他血肉的念想。

“人作为万物之灵，自然也会对灵气有所敏感。但其中也有资质差别，比如耿千云、皇甫静夏和王颖怀，就算是资质比较好了，这类人应该算是‘天生就开了一窍’的人。她们不知道何为灵气，她们只是潜意识感觉到了你偶然散发了一种让她们本能想亲近的气息，所以自然而然接近你了，这种感觉很像‘爱情’。但是这种本能，其实是身体对于洁净能量的向往……相对而言，会被你灵气吸引住的人，也都是天资聪慧本身带有一定慧根的人哦，这种人啊，大约只有百万分之一吧……你倒好，一下子就勾引到了三个。要知道，通常有慧根的人本身会自发吸收一些灵气，所以外貌都是比较脱然超凡……”

“不要用这种仿佛‘我正在用自身灵气勾引美少女’的口吻说话，没有外人在，我不介意把这里给夷为平地。”

符光霁看着对面那人用暧昧无比的眼神看向他，非常想掏出一叠令符粘在他脑袋上。但符光霁很清楚明白，涂山灵看似正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实际上，那可能只是一个幻象，而且是犹如实质的幻象。他的幻术总是虚虚实实千变万化，符光霁不使用大范围的攻击压根拿他没办法，而使用大范围攻击，“夷为平地”这话一点都不是开玩笑。

“否认？某人最近不是正在利用别人不自觉的亲近感和信任感，把别人当成诱饵，来完成自己的目的吗？而且，算上今天，已经两次了哦。”涂山灵别有深意地说道。

符光霁顿时杀意狂泻，双手掏出无数令符，身上爆发和以往淡淡的白光不一样的光芒，那是皎洁澎湃的璀璨白光。

毫无疑问，符光霁被激怒了，当下全力运转自己的元能，似乎随时将要奋起一战。

“理智一点看待，你正在为你的行为感到羞愧是一种好事……起码说明，你还没堕入魔道嘛，看我的验证方式多直接靠谱。”涂山灵安慰道。

令黎句萌惊讶的是，涂山灵这话竟然真的让符光霁散去一身元能，收起所有令符：“我只感觉到了你想看我难堪的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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