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突然杀出来的DR.陈

四周又只剩下铁门上的栅栏透进来一丝光亮，点亮浓郁如雾的黑暗。

符光霁在地上努力做着俯卧撑，疲惫导致他大口大口地喘息，呼吸着这个封闭空间内灼鼻的臭气。这里的臭气已经含有一定浓度的沼气，氧气的含量明显减少，才刚做几十个俯卧撑符光霁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个鬼地方真不是一个适合锻炼身体的地方，除了可以和燕归雪会面并放心地交流情报以外，一无是处。

经过一段时间的情报收集，果然不出他所料，这间禁闭室简直就是所有矿工们的噩梦，在这里待上几分钟就能让他们痛不欲生宁愿去死。那种无法想象的、正在腐化的排泄物因为空气不流通而不断散发和升级的臭味，远远超越了人所能承受的范围。

可以说这个禁闭室的存在，大大降低了矿工们的反抗心理。这种情况对于负责监管的佣兵来说是好的，既然是好的，他们也就不打算把禁闭室清理干净，继续担纲恐吓矿工们的生化武器。

所以隔三差五就到禁闭室报个到的符光霁，在所有矿工的眼中就是个怪物！

这里说的隔三差五，指的不只是最近几个月，而是一直以来的83号就是禁闭室的常客！

符光霁总是很诧异佣兵或者其他矿工一下子从人群中认出他，包括刚才他打算混进1号矿室工作，一下子被通道口的佣兵认出并点名。

因为他似乎小看了自己，或者说小看了83号在这个矿洞里的知名度。

他在这里仿佛就是一个超级巨星！

无论是见识过他人格分裂的老矿工，还是没见识过的只是道听途说的新矿工，都对83号身上发生过的所有故事抱有强烈的惧意。

曾经出现过83号多重人格发作并且伤人的事，这只是一部分让他成名的因素而已。其实还有一个成就他名声的事迹，符光霁还不知道，那就是……禁闭室内“发粪涂墙”的那一位疯子，正是符光霁，也就是83号本人。

可以说禁闭室变成如今让人颤抖臣服的存在，几乎是他一手之力打造的。

不过这些事情就算符光霁知道了，也只会无奈自己太显眼不方便进行自己的计划，而不会纠结自己之前到底干了些什么。因为他在脑子里已经把“83号”和“符光霁”完全分割成两个人。无论是因为自己遇到了什么特殊的原因进入到这个身体，亦或是这个83号的其中一个人格被自己顶替了，符光霁都只注重自己的记忆和价值观，只要不弄混淆，那么他将只会是符光霁而不会是83号。

只要坚定了信念，就不会再怀疑自我。

至于别人的眼光……让其他人误会他仍然是83号或许是更好的事情……

咔嚓……啪！

铁门打开了。

符光霁一直有在留意铁门栅栏外的情况，耳朵也一直保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在这个不需要视力的地方，他索性闭上了眼睛，让听力更敏感一些。所以当有长靴落地的踢踏声在通道内回响的时候，符光霁已经停止了动作，努力平息自己的气息。

可惜失败了，DR.陈走了进来，惊讶地看着气喘如牛的符光霁。

“你……又在这里用自己的屎当什么超能力，在墙上画符咒了？这次是什么万箭穿心符还是什么天煞孤心符？”

DR.陈才刚走进禁闭室，立马有点迈不开步子再进一步了。

符光霁瞬间明白以前的83号，似乎也经常一个人在禁闭室里把自己弄得几近缺氧。不过导致缺氧的原因比较恶心，符光霁就不多去细想了。

总之这是一个可以让他锻炼身体的秘密不暴露的机会：“它的名字叫‘天煞地寇符’不是‘天煞孤心符’……这个符咒消耗的体能无比巨大，我有点超负荷了。”

“噢，我的天，祝你一切顺利。如果我接近了你的……嗯……屎的话，麻烦提前警告我一下，我怕破坏了你的符咒。”DR.陈闻言脸色难看地就地打开了自己的医疗箱，取出一个厚实的医用棉口罩戴上，戴上后才敢用力呼吸几口空气，“格拉西门，我必须把门敞开，你多看着点。”

DR.陈把铁门完全推开，外面那个佣兵听到DR.陈的话从多功能马甲上取出了一支手枪，打开了保险栓并对准符光霁……他这些动静是故意做给符光霁看的，警告符光霁如果他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举动，他能一瞬间把他射死。

“我说，你们就不能在这个该死的地方装个排气扇吗？”DR.陈稍微站侧了一点，毕竟佣兵手枪枪口的指向离他有点近。

“我说，DR.陈，您就不要再给我们增加工作量了。现在也麻烦快点，您现在也是在增加我的工作量。”那佣兵没好气道。

DR.陈没回他的话，拍苍蝇似得摆了摆手表达自己的不满，然后走到符光霁的身侧。

这次他没有打开医疗箱取出什么医疗用品，这里如他所说没有什么医疗设备，进行一个关于脑震荡的复诊难道要他拿出一个听诊器来使用？况且，他一个非专业医生连听诊器的使用水平都很有限，那玩意在医疗箱中的作用和摆设差不多。

干脆就不打开医疗箱了，就这么放着吧。

“自从那次磕破脑壳之后，第二天找你进行了一次伤势评估，评估结果我个人觉得还行，所以就没再来找你询问……现在过去一个多月了，我得来给你最后复诊一次，确定脑震荡有没有造成什么后遗症。”DR.陈检查了一下自己脚下这片地面有没有新鲜的黏状物，发现没有才敢坐下，“说一说你的情况，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们在第二天就进行了一次伤势评估？”符光霁心里一惊，他现在大约明白第二次失忆前的晚上，他在厨房被佣兵发现带走后为什么没能回去厕所做记录了……不是有佣兵监控了他一整晚，而是他被送来禁闭室做伤势评估！

等评估完成，出去的时候被带回去3号矿室，并且到了失忆气体散播的时间……所以那一天的晚上，他是在禁闭室内和DR.陈一起度过的，没有任何机会去厕所留下记录。

“嗯？又忘了？你最近的失忆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可能是脑震荡的后遗症，我没有办法医治，你就姑且这么活着吧……”DR.陈摊了摊手，一副非常不负责任的样子说道。

“真的是后遗症吗？”符光霁淡淡地反问了一句，看起来好像是自言自语。

“哦？看来你不这么认为？”DR.陈露出一丝惊讶，“你似乎知道了一些什么，又不知道些什么……你真的和别人很不一样，非常有意思！小子，鹅猴中意你啊！”

“谢谢，但是我不搞基。我只是想知道，伤势评估的那个晚上，我们聊了些什么。”符光霁却是把话题延续到这里。

“告诉你没问题……但是我也有对你好奇的地方，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你觉得怎样？”DR.陈笑道。

“可以，如果你说的是实情。”符光霁耸了耸肩膀说道。

“好，为了表示诚意我先说。那天晚上你莫名其妙走入了厨房，被341号给吓得屁滚尿流，随后被佣兵给带过来关禁闭室里……正好我想找你有点事情要确认，于是我就过来了。题外话，我没想到你的审美那么‘极端’啊，听说这期间你们俩有两次一起来禁闭室报到，并且离开的时候都是大汗淋漓……啧啧，想不到啊想不到……”

“所以你来找我是因为‘有事情要确认’，而不是做‘伤势评估’？”符光霁将DR.陈的话重新引导回主题上，“确认什么事情？”

他不介意DR.陈将他和燕归雪在这里汇合的事情想得那么肮脏，反倒是因为担心他过多关注在这上面才连忙扯开话题。

“你说的啥话，我可是这里的DR.陈啊……对于脑震荡来说伤势评估是必须的，而且我不来谁来，有事情确认不过是顺便而已……你之前提过的关于知识累积的地方，我回去想了一下，也觉得很有疑问和兴趣。在这个鬼地方找一本《周易》实在太难了，所以我带了一本正巧身边就有的《三国演义》过来找你。我想以你这种小学之后就辍学的半文盲，这种级别的书就已经足以证实你说的话了。”

DR.陈笑着看了符光霁一眼，符光霁示意他继续往下说，他在很认真地听。

“然后你啊……除了刘关张的桃园结义能说出个所以然，其他一概不知。你的表现挺符合你的知识水平……然后你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唉……还以为真如你说的，你是什么特别的存在，《周易》什么的也只是自己幻想自己看过吧？”DR.陈有些失望道。

符光霁一点都不失望，反倒非常满意，不愧是“过去的自己”，这么做非常正确，急着证明自己是特别的反倒对自己逃离这里的计划产生很不利的影响。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思绪不清晰，做出了错误的事情，幸好后来的自己把这个失误给弥补上了。

“然后呢？”符光霁接着问道。

“然后轮到我问了吧。”DR.陈打断符光霁的话，又从医疗箱里翻出那本小本子，翻开来细看，“回答我一个简单的问题就行了……你到底是谁？你是符光霁吗？你这个人格已经连续占据83号的身体非常长的时间了，佣兵们和矿工们都告诉我，你很久没有变换人格。我觉得，除了‘涂山灵’这个人格能随心所欲掌控83号的身躯之外，即使‘符光霁’是主人格，也还差得远。所以……你其实是涂山灵？我最讨厌和涂山灵打交道，有种每时每刻都被玩弄的感觉，所以你最好把83号的躯体让出来……”

“我是符光霁，我把其他人格全部杀光了……”符光霁说了一个和现实情况也差不多的谎言，过程对方无法分辨，结果毫无偏差。

就算对方不信，也没有办法。

“嗯……”DR.陈严峻地思索了一下，随后才说道，“如果是攻击欲望比较浓烈的符光霁，或许真有可能这么做……看来是我害了83号的其他人格，都怪我那天和你说了你人格分裂的事情，我以为‘符光霁’这个性格倔强的主人格不会相信才说了出来……没想到你竟然相信了，并且……做了……”

“我回答完了。接下来请告诉我，令我丢失记忆片段的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符光霁径直问道。

他已经看出，这种事情瞒不住DR.陈……他似乎错误判断了DR.陈的危险性……

“呵呵……看来你又发现了啊？只剩一个人格的83号真的很可怕啊……你知道吗，当时你才刚离开禁闭室一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在那晚做伤势评估的时候问了我。随后你当然都忘光了，不过我不介意和你再解释一次。”

DR.陈无奈地摊了摊手，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对于他来说，和83号聊天就是他在这里最有趣的消遣。

而符光霁此时已经眉头紧皱，他通过DR.陈的话已经可以将被那天晚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全部推断出来了，而且今天晚上将要再次重复那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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