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你为何在这里?”女子出口询问,声音却陌生。
我习惯了光线,才看清眼前是一张清秀冷艳的脸,目光明亮,却透着种毫无波澜的淡。我暗道胤禛的冷透着由内至外的威严,而她的眼瞳却仿佛镜中湖面,冰冷中透着寂静。用手轻推开她的灯笼,说道:“恰好路过,没有为何。”说完提步便要走。
她在身后冷声说道:“原以为天香国色,如今看来只不过是个辛者库的婢女,枉我恨了你两年,竟是不值!”我猛然停住,转身皱眉道:“你说什么?”她眯着双眼,略带恨意地道:“当日若不是因为你,皇上也不会把我赐给雍亲王,我也不必像个傀儡似地活得可有可无,受尽他人冷眼!”我心中一动,紧盯着她道:“你是武静宁?”
她哼哼地冷笑了两声,说道:“可算是想起来了。”我不由得心头升起一阵厌恶,不怒反笑道:“你我河水不犯井水,今日何故要拦我的路?”
武静宁仰头哈哈笑了几声,笑声却比哭声更难听,忽然笑声一收,眼中已是隐隐泛了泪光,看着我道:“你以为你我毫无渊源吗?看来你是不知道。好,今儿个我就告诉你!”往前紧走一步,狠声道:“当日我在德妃娘娘宫中当差,忽然有人来说,皇上已经把我赐给了雍亲王,待皇上与王爷回京后便送到雍王府去。我当时只觉得天都快要塌了,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我是个人呀,不是物品,可以随便把我给谁就给谁!可有谁问过我可否愿意?没有!就给莫名其妙地送到了雍王府里。这也就罢了,偏偏那位像个木头似的。他到底是有多恨我、多厌恶我?除了让我吃尽苦头的那一夜,几乎连看都没再看过我一眼,让我在府中受尽冷眼,仿佛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我有什么错?”
我既同情又冰冷地看着她,她没有错,可又是谁错了?
武静宁稳了稳,眼含嘲讽地盯着我道:“我可是听说雍亲王当日求的是你,可你知道皇上为何最后把我赐给了他吗?”她把头往我耳边靠过来,一个字一个字说道:“德妃娘娘说,既撩拨十三阿哥,招惹了四阿哥,却还敢哄骗十四阿哥,你是有多大的能耐?说到底,都是因为你水性杨花的性子!”
我心中猛然升起一股怒气,低吼道:“你胡说八道!”右手一挥便结结实实地打在她脸上,直呼得她手中灯笼掉在了地上。
武静宁被打得愣了一下,像是猛然清醒过来般向我扑了过来,举手便要扇我。我哪里能让她得逞了去,伸手抓住还未及落下来的手臂。她见一手被制,另一只手随即又挥了过来。我看得真切,又稳稳地抓住了屈在胸前,顺势把她推压在廊柱上。
武静宁也不是善类,双手被制,抬脚便踢,我小腿吃痛,仍旧咬牙忍住不肯放手。两人僵持了一阵,她抬脚又要再踢,我低喝一声道:“停止!”随即放开双手跳到一边。
两人都倚着柱子喘气,待顺过气儿,彼此看了一眼,竟都不约而同地苦笑起来。自小时候在十阿哥生辰宴上与明玉打了一架后,再无如今日般释放个性,今日经此一闹,居然有种郁闷压抑释放后的畅快。
两人笑过后,武静宁顺着柱子滑坐在地上,双手搭着膝盖,竟呜呜咽咽地埋首哭了起来。我转头望向天上的明月,把涌到眼眶的泪水硬生生地逼了回去,起身捡起已经灭了火的灯笼,放在她脚步,慢慢走回自己的屋子。
武静宁的话仿佛一枚石子,投掷在我心里,激起无数水花。当日胤禛求康熙赐婚不成,我虽心有怨念,可大部分原因并非我不能嫁他,而是因为康熙认为我“不可以”,反而把武静宁给了他。我自己对一夫多妻的婚姻并无多大信心,假如能够离开紫禁城,与其与一帮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争宠耍手段,我更愿意一个人快意江湖。可理智归理智,我最终还是依旧困于情网里,放不了手转不过身,却从不曾想过那样的结果给另一个女子造成了不幸。
“若曦!是若曦吗?”
我刚走出花园的拱门,有人在身后喊了一声,是十四阿哥!我脚步稍缓,此时正心中烦闷,仗着夜色朦胧,身上穿的又是行宫里宫女的服装,也就懒得理他,只让他以为眼花认错了人,脚步不停地快步而行,兜到别处拐了个弯,确认没人跟来,才敢走回自己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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