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后,胤禛对我彻底不闻不问。我终日闷坐在窗前,望着屋外阴晴圆缺,宫人们来去间悄悄议论,前个晚上皇上翻的是谁谁谁的绿头牌子。东暖阁是异乎寻常的热闹,相比之下西暖阁显得更为冷清,仿佛被刻意遗忘的角落,再无人过问。
我淡淡地看着一切,并无怨恨。他气我,证明仍然在意,在气我伤我的同时,他也并不好过。
宫里是最现实的地方,得宠时连低下的奴才都想着往上巴结,一旦失宠连送饭的都能摆脸色。
香儿端着午后茶点进来,随手搁在榻上的矮几上便退了出去。
门口传来一声欢快的脆笑,承欢的声音已传入耳中:“姑姑!姑姑!”
我即时展颜欢笑,起身笑迎她道:“承欢来了?”
承欢手里提着个铁笼子小跑着进来,一边走一边欢快地道:“这是弘历哥哥与弘昼哥哥出宫时给我带的小白鼠。姑姑你看,它还会在轮子上跑呢!”
我笑坐在榻边,往铁笼子看去,原来是只通体雪白的小仓鼠,铁笼里还有个圆形的小笼子。仓鼠想逃出小笼,不停地在笼子里跑着,却不知它就算跑断了气,也只能是原地奔跑。见她实在喜欢,说道:“的确是稀奇!”
“格格!”珠帘哗啦响动,巧慧挑帘而入。我一见她,眼中即时一热,伸出一只手。
巧慧忙握住我手,两人一时泪眼相对,又笑又泪。我心中明白,定然是十三知我此时心中难过,特意安排了巧慧跟着承欢入宫。
到了最后,知我最深的,依然是无关风月、只为真心的胤祥!
巧慧用手擦去脸上泪痕,边打开另一只手里捧着的包裹,边道:“这是奴婢入宫前刚做的芙蓉糕,特意带给小姐的,小姐赶紧吃。”
我心头暖流涌动,从食盒里拿了一块芙蓉糕咬了一口,咀嚼间无比怀念的味道充满口腔,记着前一次吃她亲手做的芙蓉糕还是在八贝勒府中,久远得仿佛前世一般。原本止住的眼泪又涌进眼眶,忙忍住道:“还和姐姐在时一样好吃!”
承欢笑看了我们一眼,见矮几上放着一碟点心,随手掰了一点喂给笼子里的小仓鼠,又用羽毛逗弄着它。外头端了茶来给我,我茶未喝完,忽听得小仓鼠吱吱吱地凄厉叫了几声,接着在小笼子里不停挣扎。
承欢吓得尖叫一声扔掉手中羽毛。我忙过去把她抱在怀里,眼睁睁地看着小仓鼠蹬着两条后腿,渐渐没了动静。
屋子里静悄悄,三人惊呆着望着断了气的仓鼠。
我很快回过神来,转过承欢的身子道:“这件事谁也不要说,包括皇后娘娘,回去只许告诉你阿玛,记住了吗?”
承欢苍白着脸,点头道:“记住了!”我搂着她抱了一会儿,转对巧慧道:“赶紧带她回府。回去见着十三爷,就说请他想法子来见我。”巧慧担忧地道:“小姐……”
我从箱子里翻出一块布,把铁笼子盖住,让巧慧仍旧带出宫去。
巧慧尽管忧虑我,但顾虑到承欢,也只得忍着眼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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