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不甘命运嫁心仍未决 骤起风波太子强求婚（2）

十四阿哥向康熙请安完，到茶房来找我。我示意他在偏厅坐下，叮嘱了两名正在拣茶的小丫头几句，回头泡了茶，端着来到偏厅。

十四道:“别忙乎了，刚从额娘处来，喝了一肚子甜汤，饱着呢。”我想到德妃对他的疼爱，虽是一母同胞，德妃对四阿哥却是冷淡得多，不由得笑道:“得，奴婢的粗茶十四爷是看不上了，下次来倒省了功夫。”他瞪了瞪眼，拿起茶杯喝了好大一口，说道:“可以了吧？”

我笑了笑，他指了指一旁的凳子让我坐下，我见再无别人，也就坐了，忽地想起自上次康熙在御花园里与众阿哥行乐，十阿哥奏说不适没来之后，已有好长时间没见过，自己也一直好奇，便向他打问起十阿哥与十福晋之间的事儿。

十四笑说道:“若不是打小在一块都知道，不然又要误会了，哪有人像你这般打听别人夫妻之间的事情？都不知道你脑子里整天都在琢磨些什么？”话虽如此说，还是把他看到的十阿哥与明玉的趣事细细说了个遍。我一面听着，一面想那二人都是直性子，脾气急，都是受不得气的人，打打闹闹之间也不失情趣，倒真的是一对欢喜冤家。

正说笑着，玉檀神色焦急地冲进来，向十四阿哥匆匆行了礼，站在旁边望着我欲言又止。我收了笑意，问道:“出了什么事？”玉檀看了十四阿哥一眼，看着我急声道:“头先太子爷……太子爷向万岁爷要姐姐，求万岁爷赐婚！”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双腿发软，摇摇欲坠，玉檀忙伸手扶住。我只觉耳朵里“嗡嗡”作响，玉檀说了什么，十四说了什么全都听不见，只是木了一般站着，脑子里空空如也。

过了好一会儿，我方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自己屋中，惘然望向玉檀。玉檀见我看着她，哽咽着道:“好姐姐，你别吓我！”我定了定神，随口道:“十四阿哥呢？”玉檀道:“十四爷听了，吩咐我好好看着姐姐，他自个拔腿就走了。”

我茫茫然地坐着，好像在想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心里只是不停地问着: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要一次又一次地和我开如此大的玩笑，要如此惩罚我！

玉檀小心地安慰道:“姐姐先别急，万岁爷还没点头呢！”

我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绝不能如此，绝不能就这样决定了我的人生，还有四阿哥呢！拉着玉檀的手道:“你仔细把今日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一个字不要漏，连万岁爷的一个表情都要仔细说与我听。”

玉檀点了点头，将事情经过细细说了一遍。太子无非就是说我品貌出众，性子温顺知礼，眼看着快到出宫的年龄，请求赐予他做侧妃之类的鬼话，而康熙静默一会后才道:“若曦跟随朕身边多年，一直尽心服侍，朕还想留她在身边几年，再给她指一门好婚事，也不枉她服侍朕多年。今日事出突然，朕好好考虑一下……”

玉檀说:“我当时听了，又急又慌，茶已上完，再无留下的道理，害怕自个脸色有异，引起万岁爷与太子爷怀疑，根本不敢抬头，所以不曾看见皇上与太子爷的神情。”

我心思百转千回，太子向康熙开口要我，无非几个原因:一是康熙，二是蒙古人，三是我阿玛，以他目前的境况来看，恐怕是想拉拢蒙古人的原因居多。而康熙的态度到底是怎样的，我猜不透，也毫无把握，一时间又心乱如麻苦不堪言:难道我真的要嫁给太子吗？又或者抗旨不嫁？难道我的结局真的只能是三尺白绫了吗？四阿哥呢？我又该如何面对他？

我知道所有人的结局，一直彷徨于自己的结局，难道这就是老天爷为我准备的最终结果吗？又心心念念地想着四阿哥如今不知身在何处，不禁悲从中来，趴倒在榻上痛哭失声。

夜里，玉檀执意要留下来陪我，我无力道:“放心吧，我不会半夜里悬梁自尽的，万岁爷不还没发话吗？事情还没到绝路，再说，即便真到了绝路，我也不甘心就此认命！你先回吧，我想自个静一静。”话已至此，她只得替我盖好被子，才回了自己的屋。

我躺在床上，思前想后，却是越想越悲愤。多年前见到十阿哥被赐婚时悲怒交加，如今才切身体会到，何止是悲怒，简直就是绝望透顶！想着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如今看来就像一个笑话，在这个连自尊和自由都没有的地方，又何来梦想可言？何况还是在这个时代里看来是多么可笑和不切实际的愿望！

起身打开门，走到院子里，想起太子爷平日好色的嘴脸，还有看着敏敏时的模样，心里只觉厌恶至极。又想到我与胤禛之间的约定，会因为太子的求婚而再也不可能了吗？我一直以来在这个陌生世界里唯一坚持的梦想，便是保有尊严地努力活下去，就算不能回去，起码要活得像个人，如果还能抱着一点点理想就更好了！可是如今，全都被残酷的现实无情地击破了，剩下的除了绝望便是毫无着落的将来。念及此处，更是心如刀绞，抱着桂花树眼泪狂涌而出。

不知道就这样在院子里站了多久，只知道每念及一次便伤心悲愤一些，眼泪流个不停。天边透出一丝白的时候，玉檀推门出来看见我，吓了一跳，忙紧跑过来道:“姐姐怎么穿着单衣就出来了？”手刚碰到我，惊叫起来道:“天啊，怎么这么烫！姐姐究竟在外面待了多久？”

玉檀忙扶了我进屋躺下，盖好被子便急着去找王喜请大夫。好不容易请太医看过，吃了药便迷迷糊糊地睡下了。

不知道躺了多久，醒来后只觉嗓子火烧火燎地难受，感觉到身边有人，想出声唤玉檀，偏偏嘴巴只是动了动无法发出声音来，只得痛苦地紧皱着眉头。

“想喝水？”身边一个男子的声音，接着揽我起来，拿了杯子凑到唇边，一点一点地把水喂给我，喝完水，扶我躺回床上。

“皇阿玛既然还未下旨，事情还有转机！”这次听得真切，是他！我慢慢张开眼睛，此刻见他竟如隔世般满是心酸，泪水即时顺着眼角汩汩而下。

胤禛用手轻拭去我脸上的泪水，说道:“现在你别的事情都不要想，好好听太医的嘱托，先养好病。玉檀被我使人支开了，估摸着就要回来，我先回去了。”

说着便要走，我忙抓住了他的手，满目哀痛地望着他。他回转身，紧握着我的手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嫁给太子的！等我的消息。”我含泪点了点头，他又轻抚了下我的脸，把我的手放回被子里，掖好被角才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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