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春园的司衣处位于西北角,远离正殿和康熙、阿哥们的居住区,针线房更是平日里少有人走动,正是我所希望的那样。
从圆明园到畅春园已有半月余,外表看来一切平静,针线房里都是有些资历的宫女绣娘,情况比浣衣局简单一些。管事的静明姑姑约莫四十来岁,对我或许就当不知从何处被贬来的“老宫女”,又有十四或李德全背后关照过,不额外照顾也不为难。
我很快便习惯了针线房里的日子,白天与绣娘们各自忙各自的事,晚上三三两两闲聊,也从无人寻我的事。我就像一个“隐形人”,恪守本分,从不多言,对所有事情漠不关心,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夜深人静无眠处,寒星朗月,心里惦念的人影就会爬上心头,抓挠得满心地痛。
我有心不去打听外面的一切,包括有关胤禛的所有事,似乎只有这样,伤痛才能随着时间流逝而减轻。康熙此时虽已年迈体弱,仍按照每年的习惯北上避暑及秋狝,畅春园里的事情反而不多,日子便如流水般平静地过去。
转眼盛夏已过,到了九月,传来皇帝回京的消息,康熙一回来直接住进了畅春园,原本安静的园子一下子热闹了不少,司衣处也不例外。
秋狝时皇帝和阿哥们的衣物难以避免挂破或割裂,如今国库紧张,康熙向来又推崇节俭朴素,便有成车成车的衣服被送往广储司。畅春园针线房隶属养心殿造办处下的广储司,自然被派了任务,负责缝补阿哥们的服装。但皇帝和阿哥们的衣服并非所有针线房的人都能碰,只有静明及几位手艺精湛的绣娘才能有资格缝制和修补。
我的针线手艺本就不精,静明只让我负责随康熙住在园子里的低位分宫妃服饰的熨烫和整理。
经过绣房时,在堆积如山的衣服中,一件银线滚边的紫色袍子压入眼帘,忙忍住不去看。待到只剩下我一人时,终究忍不住。抑住心痛,拣出那件袍子,微微颤抖着轻抚上面的刺绣,硬是愣了神。拿起袍子,若有若无的木兰花熏香透入鼻中,仿佛他就在眼前,冷淡又温和地看我。为何只有离开了,才能如此心无旁骛地刻骨去爱?
康熙召集了众阿哥到校场射箭,大早便有人到司衣处来传话,务必把皇上与阿哥们替换的衣服备好了,以防不时之需。
我暗自琢磨,康熙的心意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如今最得他喜爱的应该是十四,虽不知秘密将他从西北召回的原因,但不难看出皇帝老爹对他的期望。然而明眼人都知道,留在京中最得宠信的还有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和十二阿哥,而其中召见最多的又数四阿哥。
经历过二废太子之后,就算老爷子心中已有真正属意的人,也决不可能轻易被人得知,更不可能与别人说去,让底下的人各自猜疑,相互牵制,比他自己亲自出手压制来得省事得多。这场押宝游戏暗地里玩得越是激烈,对皇帝越是有利,看得也就越多。
可我是知道结局的,我不知道也无法预知的是背后究竟有多凶险和龌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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