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躺在被窝里,想着断成数截的木兰玉簪,心里难受。我连根簪子都护不周全,事后还要好话说尽,陪笑讨好。不过总算是把最难搞的三个搞定了,别的都好办,张千英的如意算盘自然就落空。浣衣局里的人都是出身低贱,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指望着他们的帮衬,所看重的不过是钱银,只要给的方法得当、顾全了她们的面子,日后相处并不难。
想着簪子终究难以成眠,悄悄起来披了衣裳,打开门往浣衣局外面行去。深夜里的紫禁城静得可怕,只偶尔听见远处传来的更鼓声。
顺着道路走到一处稍开阔些的地方,抬头望向夜空,只见明月当空,月朗星稀,虽然凉风习习,却难掩月华之幽美。原来今夕何夕?正是月圆之夜。
在月下站到脚酸,最后微叹了口气,回身正欲回屋,忽听得身旁不远处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扰人清梦!你若心有不忿,理应找个无人处好好发泄,莫在我此处唉声叹气。若为了别的,还是赶紧回去躺着。”
话音刚落,从旁边小屋里走出一名瘸脚太监,隐在阴影里,隐约觉得有些年纪,夜色中看不清面容。我看了看他身后的小屋,平时出入倒没注意到浣衣局附近有这样一间屋子,更没见过跛足的老太监,说道:“无意扰了公公好梦,实在过意不去,这便回去了。”矮了矮身子欲行礼,他却忙侧身道:“你不必对我行礼,回去吧。”
我虽心中疑惑,却又不好相问。宫中用度有限,太监年老后除了小部分与主子感情深厚的,皇帝特意开恩让其留在宫中继续服侍老太妃,其他的绝大部分都被打发出宫自行寻求去处,这老太监又是什么来路?抬脚走了两步,老太监在身后边回屋边说道:“往日身前身后名,一切皆弃如粪土!往后好自为之,小心谨慎才好保得性命呀。哈,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我回头去看,见他又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道:“奇怪,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转眼已进屋关了门,我愣了一会儿,终是猜不透,只得赶紧回屋。此后好长时间,我都在暗中留意,却再也没见过那名疯癫老太监。
第二日晚间,我把随身物品整理一番,决定把耳坠子送到玉檀处代为保管;木兰玉簪已断为几截,自然不会再被人惦记;白羽箭在我心中价值连城,别人看来则一文不值,可以自个留着。隔着红绸布,摸索着箭,当日胤禛毫不犹豫地护我在怀的情景浮上心头,不禁痴了。春桃问道:“若曦,怎么理衣服理得发呆?”我侧头嫣然一笑,把箭塞回箱底,抬头却见她呆了般看着我,说道:“怎么了?”春桃道:“若曦,你真好看!刚才那一笑,好像……好像花儿都开了。”我不禁笑道:“我整天都笑,花儿整天都开呢。”她认真地道:“那不一样的,刚才的笑真的不一样。”我低头暗叹,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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