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心思吃东西,是因为确实饿,对于眼前的诡异之事早就习已为常。但船上的却它人却没这份心思,自打知道镇上的亲朋戚友有几分幸存希望,都跪在船上求神拜佛,祈祷着亲友平安,愿以折寿换取亲友生大步迈过云云。
有些人说的比唱的不好听,我吃我的,当是听唱大戏。
船在鬼雾水域中穿梭,看不到周围环境,也不知道跟着摆渡船驶到什么地方去了。
“呵,求神振佛有用,这世间早就天下太平了。”一旁闷声不说话的张汉卿抽了一口气,冷笑一声道。
此时我也很是疑惑,看着天,心道:天上倒底有没有神佛?
天上有没有神佛我不知道,一路上所见所闻,只印证了一件事:地狱空荡荡,妖魔在人间!
就在此时,江面上的雾消失了,天空上下着磅砣大雨,在探照灯的照耀下,依稀可以看见两岸山势,同时听闻江中河水急喘咆哮。
我已用定水镇妖砣镇住了船身,再急的水也冲不走此船,仍如履平湖。
憋了一天的狗屎雨真的要下塌天,打在脸上如同被冰雹砸中,生痛生痛的。
不少人都跑出去欢快地淋着雨,高呼道:“出来了,终于活着离开了。”
与镇上那些亲朋戚友的性命相比,自己幸得生存才是最兴奋的头等大于。
期待归期待,祈祷归祈祷,他们可没有愿向天献寿十几二十年换来亲人平安的念头。
不需要负出代价的廉价祈祷,谁不会呢?
货船驶出鬼雾笼罩的水域后,摆渡船在前方停了下来。
再回头看向船后的鬼域区域,只能隐隐看见雾中有繁星般的灯火在闪耀,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的,还以为一切如常,只是江面雾大了些。
只有船上的人才知道,雾中的小镇已沦为鬼镇,那是一片人间地狱,没人能体会到里面的绝望与恐惧。
伍六奇来到了货船上,向我伸出来手,说:“把阴罗盘借干爹用一下,我要打开鬼门关,接引冥河水。”
打开鬼门关不难,接引冥河水却不是一般道行能做得到,我愣了一会,立即将阴罗盘递给他。
他的道行高,念动了几下罗盘八法的咒语,同时调校方位,一下子就借助阴罗盘寻到了鬼门关的方位,随即扭动阴罗盘中的神盘,天池中的阳鱼不断游走着,同时嘴里念叨着唱词:“阴阳合,逆时空,神鬼指路……”
“鬼门大开冥河现!”
“启!”
伍六奇竟可使用阴阳两盘合一的秘法。本来两盘合在一起后,阴阳两盘天池相通,阴阳两鱼各位其主,首尾呼应却各不相干,此时阴阳两鱼指针却同时出现在一个天池里,首尾唤应缓缓转动。
阴阳合,天地交泰,逆转时空。
这大出我的意料之才,谁能想到伍六奇竟有如此高深的大行、如此可法的法力,然作是我,也只能随机定位一条阴路,走得出去是老天保佑,走不出去听天由命。
伍六奇不但瞬间鬼门关,还直接联通了冥河。
隆隆隆隆……磅砣夜雨下传来鬼门打开的声音,幽幽的鬼雾从前方的江面中弥漫出来,虽看不见鬼门关长什么样子,却能隐隐听闻冥河传来的奔流声,似有万鬼咆哮。
他真的联通冥河了!此刻我心里有说不出的迪拜,他的道行应该和四爷差不多吧,于我而言,那真是活神仙一盘的高人。
联通冥河后,伍六奇也该上路了,他将阴罗盘还给我后,悄悄地在我耳边说道:“我刚遇到了那半只人头瓮,这东西邪门得很,被它救走了一个人头,想必是冲你而来的,就藏在货船上,这是你是劫数,要是完全帮到底,反倒不美,我只能帮到这,剩下的……自己看着办。”
说罢,他便跳下送下船,一边吆喝着,一边摆着船驶进了鬼门送后的冥河之中。
“送生摆渡,生人回避,百鬼让道……”
伍六奇离开后,我暗自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船上的人。
这船上起码有一百七十多人,那玩意倒底会躲在什么地方,或是谁的身上?
同时心里盘算着应对之策。
“河生,刚才伍老先生跟你说什么了?”张汉卿走过来问道。
我看了一眼他心里闪过一丝疑惑,现在看谁都怀疑被灵魂附体。我轻轻揉了一下脑袋,说:“没什么,只是一些道别的话。”
伍六奇离开约有五六分钟的样子,有人惊呼道“看,河面上的雾散掉了。”
果然,不但河面上的雾散了,山上的雾也散了。探照灯的灯光已能打到四五里外的登龙镇上。
磅砣夜雨笼罩下,小镇如同隐在雨中映画,似有万家灯火,若隐若隐。
上一刻,那里面还是人间地狱,不知此刻是否灾难结束。
本来上一刻还在祈祷着镇上的亲人平安,吆喝着要第一时间回去,现在却没人再提这事。
因为船上的人没想到弄得登龙镇鸡犬不宁的鬼灾就这要轻松地被平熄了,谁心里不忐忑?
所以有人上来对我说道:“小阎王,不知难否商量个事情,镇上的情况怎么样,谁都不知道,现在这鬼雾虽然消失了,难保不是那些邪东还没走干净,不妨等一会再回去。同时,为了大伙的安全,再有劳您确实一下镇上的清况……”
其它人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此前把话说得太足、太激昂,此时不好开口罢了。
李大锤啐了一口,不屑道:胆心鬼,虚伪。
那些人顿时脖子粗红,想驳斥些什么,我便将李大锤拉到身后,对众人说道:“我们性子直,说话直率不经脑子,大家别见怪。”
本来还有人想找李大锤说理,见我开口了,便立即闭嘴,还赔上个笑脸,半个屁都不敢放。
现在他们的小命都悬在我手上,都怕说错话得罪了我,一个个奉若神灵。
看着这一双双乞求的眼神,心里众有一百个屑,也生不起半到鄙视之心,谁想死?谁不想活?
我又何曾不是为了抵挡命劫而苦苦挣扎、四处寻求道行高深的老仙家给我镇命?
“各位乡亲,别慌,镇上干不干净,瞧瞧就知道一二了。”说着,我全掏出罗盘,翻转到阴罗盘那一面。
双指按在神盘上调校着,阳鱼指针正绕着天池指针游动。
小镇方向没事,倒是船上出现了状态。阳鱼指针忽然停下,朝着我这个方下沉下头来。
“小阎王,镇上的情况怎么了?”林氏宗祠的老执事从我身后走过来,问道。
我立即收回罗盘转过身去,说:“没事,镇上的脏东西已经清除干净。”
船上的人一听,顿时兴奋起来,一个个要嚷着回去。
“小阎王真是活神仙啊!这次救了这么多人,相当造了几百几千座浮屠了。”
货船上的人争着拍马屁说道,最后那位老执事眼勾勾地看着我,问道:“小阎王,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此时林三爷也在舵室里伸出个脑袋来看着我,只要我一声令下,就立即调转船头回去。
我想了想,说:“各位,在回去前,我想跟大家玩个游戏。”
“你大爷的,这个时候玩什么游戏?”李大锤嚷嚷道。
小姗似乎觉察到什么,凑到我身边来,虚弱地问道:“河生,你是不是觉察到船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想了一下,嗯的一声,悄悄对他说道:“刚才干爹说,有个人头逃掉了,可能藏在船上,附在了某人身上,要是不将这玩意揪出来,船不能驶回去,也不能靠岸。”
小姗顿时瞪大了眼睛,小声问道:“那你准德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去弄些牙签来,我会在上面施点法术,如果是人,会变成蓝色,如果是鬼,就会变成绿色。”
小姗点了点头,立即去找牙签。
李大锤有些不耐烦了,嚷嚷道:“你大爷的,在吱吱唔唔的整啥子呢?到底要玩什么游戏才能回去。”
其它人更是显得奈烦,似乎都想早点回去看看情上的情况。
我并没立即回答他们,等小姗找到一大包牙签后,便说道:“大家听见,这个游戏很简单,每人拿一根牙签,往嘴里含着,我数到三时,就把牙签拨出来。”
“就这么简单?”李大锤一副你没把我当傻子吧的眼神看着我。
我也没解释什么,其他有只能一脸发懵地照做。
一船人每人一根牙签含在嘴里,我紧盯着船上一百七十多人,直接数道:三!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将含在嘴里的牙签拨出来。
没有一根牙签变色的。
张怀姗不禁愣住了,问:“河生,你不说在上面施了法,是人会变蓝色,不是人会变成绿色,怎么都没变色?”
不对,有一个人的牙签变成了蓝色。
我紧紧地盯着那位林氏老执事。
而此时,其它人同样是一脸糊涂地看着我,不知道这葫芦里卖什么药。
片刻后老执事实在发出阴森森的笑声,冰冷地说:“原来你在耍我,跟本就没在上面施什么法术,而是故意说给你那位小情人听的,好让暗中偷听的人中招。”
“真是厉害,厉害。”老执事拍着手掌说道。
我耸了耸肩,说:“我骗鬼一向很有一套,就是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让你放过这一船人。要真要是拼个女死我活,恐怕会令你讨不到半点好处。”
此时就算是个白痴也知道眼前是怎么一回事了,一个个争先恐后退离十几步。
老执事已被恶灵附体,正阴深怨毒地盯着我,突然露出一丝玩意的笑意,说道:“人头瓮,一瓮偿九命,现在虽然只剩下我一个了,但是……我带谁下去好呢?”
他环视周遭一眼,说:“我肯定不会选这个老头,怎么滴也得选个青壮年,或是个大美人。”
船上的青壮年汉子顿时脸色大变,跪下来求饶道:“鬼大爷,您就大发慈悲,将这活了九十多岁的老东西带走吧,反正都是抓去抵命的,我们还年轻,上有老下有小要养,没活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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